冬天到了,孟家人让媒婆去阿九家问问,要是同意就上门提亲了,婚事就等守完孝后办,阿九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无暇顾及其他,她娘虽也难受但也得考虑女儿的大事,毕竟她已经十八了,有些女子这个年纪已经是孩子娘了。
简单问过女儿意愿后,便答应了孟家的提亲,其他人都觉得阿九好像放下了那个人了,只有那朵小白花知道,她过的并不像表面的那么淡然,无人的时候她捧着它眼泪都滴进了泥土里。
孟耀承学识高在县里的官衙做个替人写诉讼文,管理文案的活,他做事认真踏实,县老爷很是看重他,原是想把女儿许配给他,后来知道他腿脚不便又已定了亲便作罢了,他半个月回来一趟,会给阿九带些好吃的好玩的,一开始阿九羞于见他,次数多了也能够和他说上两句话,乡下地方没有那么讲究。
一直这么平静的生活着,直到两年孝期过了,孟家选了个黄道吉日送到她们家,婚期定在九月底。
可是阿翊回来了,在距离他们婚期的半个月前。
阿九再看见他的时候很震惊,因为她已经做好了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他的准备,没想到他就这么突然出现了。
他推开门口的栅栏门说:“阿九,我回来了。”
阿九看见他身后有两个带刀的侍卫,就明白了他这是衣锦还乡了。
“民女见过陈大人。”她向他行礼。
从见到她时,陈翊就感觉到她疏远了很多,他以为她是在怪他这些年的杳无音信,他已经想好了以后的日子他一定会好好补偿她绝不会再让她受苦。
阿九请他进屋喝杯热茶,反正姐姐和娘都在家不会让人嚼口舌。
进了屋陈翊随意坐下,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看,这些年长开了越发的好看了,咸阳不乏美人却也没人比的过她。
阿九平静的问道:“何时回来的?”
“昨晚到的家,一早上就来寻你了。”
姐姐知道他们有很多话要说,就跟着母亲在隔壁厨房里不打搅他们。
“你是不是在怨我这些年没让人给你带消息,这实在无可奈何,这几年所谋之事凶险实在不想连累他人,可君子一诺千金,你要是怨我也无可厚非。”陈翊说着还朝她看了几眼,她依旧神情淡然毫不在乎。
阿九问道:“陈大人在朝为官应该公务繁忙吧,不知何时离开?”
“已经和陛下说过了,会待很久。”
“是吗,也不知能不能参加我和孟二郎的婚礼。”
陈翊一愣,反应过来后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一时间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了,缓了好久才问道:“你,你说什么?婚礼?”
他的一举一动她都看在眼里,心里不难受是不可能的,她极力的保持冷静:“是,两年前我们就定亲了如今孝期已过日子就定下来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陈翊睁着眼睛眼眶红红的,落了泪,他不相信怎么会这样呢,在咸阳每次九死一生的时候想到远方还有一个人在等他回家他就会生出无限的斗志让自己活下来,如今她说她和别人定亲了,马上要成亲了,这所有的一切不就和一个笑话一样吗?
他问道:“为什么?”
阿九无法回答,也没有答案,这就是命吧,爹在世时总是说天命不可违。
“为什么?”陈翊又问了一遍。
“时间不早了陈大人尽快回去吧,让人看见了不好了。”
这时外面响起了动静,是孟耀承回来了。
姐姐在和他说话:“孟家二郎来了进去坐坐?”
孟耀承看见了那两个侍卫他猜到是谁来了,可他不说破:“多谢阿絮姐既然家里有客我就不进去了,这几个橘子是街上买的,可甜了你们尝尝,我娘还等着我,我就先回去了。”
放下橘子他就走了,阿絮也没多挽留,这时让他进去只会更难堪。
陈翊记起他是谁了,他记得孟耀承也是胸怀大志之人怎么可能甘于屈居在此,他说道:“不管他怎么和你花言巧语,他也是有鸿鹄之志的人,不可能永远让待在这个地方,而且只是定亲,我即回来了我会想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帮你退了这门婚事。”
“他不会的,他会永远在这儿。”
阿九用指甲抠自己的肉她要保持清醒才能更好的应对他。
“他摔了腿不能走快,要不然会让人看出脚跛,这样的人如何能与大人相比。”她又接着说道。
陈翊曾舌战群儒,如今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鱼和熊掌真的不可兼得,他起身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每走一步都感觉心如刀绞。
阿九抬起头来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就和六年前一样,可这次他真的不会再回来了,阿九把手背的肉抠破了还在一直的抠,直到阿絮来制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