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车厢里面就热闹非凡,有带孩子出门的,还有带鸡鸭上车的。走道上就有小家伙跑来跑去东看看西摸摸。
也是。
光记得这年头出行难,不单要介绍信,还得要有全国粮票,一般人家舍不得出门,却忘了没两天就是大年三十儿。
即使拿着介绍信去粮站将地方粮票换成全国粮票还得上交油票,但谁不想一年到头回去和父母家人吃个团年饭。
他是压根就没想到要去粮站换粮票的事情,就如他从来不担心开不到出门介绍信一样,这回就大意了。
好在这趟他们俩人不是走远门就三四个小时车程,这是指正常情况下列车不误点,要是误点就不好说了。
沈卫民果断放弃先让徐长青去卫生间的念头,再拿起另一条毛巾,绕过走道上调皮的小家伙来到卫生间。
此时火车刚开没多久,他就幸运的无须排队才能进卫生间。这解开其中一条毛巾一瞧就是一张纸抱着一卷东西。
纸上就有着他三姨龙飞凤舞的笔迹,大致上就写了她这回随了什么礼,想来是提供信息好以供他参照之用。
其实这些都是小事儿,毕竟就是他这位堂二舅嫁闺女再不想让兄弟姐妹破费,他二姨就赶今早第一班列车去了。
他二姨就是来不及通知他爸妈,或者说又想先自己垫上再说,她也会处理好该如何帮大姐给侄女添嫁妆。
倒是这里头他三姨这全国粮票给的也就算了,还给了两张黑十块代购费,怎么又猜着他一准跑去渔村买海鲜。
再这么精,下回真不带她玩了。二十块的海鲜让他拉回来?亏她想得出来,难怪连回程搭谁的车都安排好了。
拿着两条还热乎着的湿毛巾再回车厢,沈卫民朝看来的徐长青微微摇头,先将其中一套毛巾递过去给她擦脸。
入座之后,他这才轻声解释道,“咱仨舅的(份子钱),还有她自个的,东西已经让二姨直接买了带过去。”
这就是了。难怪她刚刚摸到的时候就觉得要是钱的话,以那一卷的长度来看就应该不少于五十块。
徐长青点头表示她明白了,钱不钱,礼不礼的在车上周围都是人也不好明说,她赶紧先安排起吃午饭。
这一早出来就在车上吃了两口,到现在都快要下午两点钟,再不吃点等火车上晚上开饭才吃是真心等不了。
人在外面没好什么好讲究,擦了擦手,徐长青就先拿出趁人不备在布袋里面换好的其中一个饭盒递给他。
换的两个铝饭盒里,她也没敢大咧咧的给换上白米饭大肉或是白面饺子什么的,就简简单单的荞麦面饺子。
荞麦面看着不黑煮出来就是黑色,包饺子并不好做,面就没有韧性,就是掺了点白面,面皮还得使劲手拍才行。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法子,这年头但逢人在外,谁脑子犯抽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口大口地吃着白面饺子。
别说人在外,就是在家里面,多得是只有三十儿晚上和初一早上才吃上白面皮饺子的人家,生存不易。
沈卫民摸着只有微热的铝饭盒,他笑了笑,也没说什么等晚上去餐车厅吃顿好的就拿起筷子开始吃上。
要是运气好,列车不误点的话,哪怕就是在车上用餐无须粮票肉票,他都宁愿饿着肚子先早点下车再说。
空气太不好了。
这还是冬天呢。
第363章 见故人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一句是真言。误点的列车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滨港,沈卫民就只觉累得不轻。
就这还是坐了五个小时而已,如果换成明年去南方,他是真不敢想象就硬座抵达海市好了,那该得多遭罪。
再遥想当年一个人硬是了得的连硬座票都等不了就买了张站票一路追到岭南,他这要不是真爱,谁信?!
“是不是很累,还行不行?”
嘶,这话说的,是爷们就没有不行的!沈卫民无语瞪了眼他的“真爱”,立马精神一振吆喝上一句。
“走!”
死要面子活受罪,明明刚刚想捶腰又装上了。徐长青好笑跟上:让你装好汉,让你也眯会儿非说不累!
“这边你熟不熟悉?”随着人群往出站口的方向走去的途中他俩又不急着赶路,徐长青就有意放缓脚步。
如此一来既可避免护着她前进的沈卫民先被人撞到摸了口袋,二来也能趁此先聊上两句好摸摸底儿。
“还好。”沈卫民一手拎着袋子,一手护着她避免被人撞到,“有来过两趟,比不得矿区那边。”
“还记得人家住哪儿吧?”
“不怕。要是我没料错的话,咱们上车之后三姨她就通知二姨了,等会儿咱们出去一准会有人等着接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