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忽儿,水鸟翅膀碰到湖水,荡起一圈圈的涟漪,落到草坪上走走停停。
园内随处可见的家庭乐,欢声笑语一片。
李恩藜选了一条林荫小路,避开人多的地方,她知道祁言聿肯进来,算是委曲求全,有意无意间还是顾忌他。
绿树成荫,飒飒风响,两人像是普通平常的情侣一样,手牵着手漫步在小路上。她嘴角忍不住扬起,被祁言聿尽收眼底。
“逛公园就让你这么开心?”他问。
“开心啊,我还担心你不会进来。”她点头。
这样的相处模式,对于她来说,是奢望的。即使有过念头,她也不敢提出来,就算提了,祁言聿充耳不闻,根本不当是一回事。
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一座桥上,迎面而来的一家四口,两个小朋友的手上拿着一根雪糕,吃得津津乐道,从李恩藜身侧经过。
随即,她的视线落在小朋友手里拿着的雪糕上,突然地嘴馋,咽了咽口水。
李恩藜扭头,问:“祁言聿,你想吃雪糕吗?”
祁言聿眼角含笑,勾唇:“是你想吃,不是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李恩藜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嘴角,并没有口水残留,睨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又在逗她。
祁言聿笑了一声,说:“平时带你去吃饭,饮食把控得死死的,什么五分饱六分饱,这玩意儿有糖分,能吃?”
此话一出,提醒了李恩藜,雪糕的含糖量极高,是模特饮食的黑名单。她叹了一口气,眼巴巴地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祁言聿唇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淡声说:“我想吃。”
李恩藜眨了下眼睛,祁言聿又补充一句:“可以分你一口,去买吧。”
话语里颇有几分的宠溺,就是这样,总能轻易能撩拨她的心弦。
可是,并不多见。
没走几步,就看到小卖部就在不远处,里面挤满不少的游客在买水买零食,祁言聿嫌弃他们身上的汗臭味,没有陪她进去,走到湖边等她。
好不容易挤进去了,李恩藜凑在冰柜前翻了一下多种样式的雪糕,居然找到了小时候的北冰洋双棒雪糕,还是最后一包,便买了下来。
走到祁言聿身边,她轻轻一掰,变成了两根雪糕,递了一根给他,说:“你一根,我一根。”
祁言聿不吃这玩意儿,只是给她找个理由,不打算接过雪糕,只见她眼眸清澈干净,像映射在湖畔里的一弯浅月,让人无法拒绝。
下一秒,她说:“我们结束了。”
语气平静且坚定,黑白分明的瞳仁直视着他,没有一丝的动摇。
“这才刚入夏,解什么暑——”
祁言聿语气一顿,似笑非笑看着她,说:“什么?”
李恩藜轻轻咬了一小口雪糕,望着微风轻拂的湖面波光粼粼,柔声说:“我们结束了,结束了。”
祁言聿唇线绷紧,漆黑的眼睛落在她脸庞上,眸底映出浅显的不悦。
声音无法分辨出情绪,他说:“李恩藜你又在闹什么别扭?陪你逛公园,吃雪糕,都不满意,还想我放下身段继续哄你。”
暮色无声地来临,余晖悄然撒落在地平线上,金光闪闪。
祁言聿逆着光,欣长的身躯几乎整个罩住她,带着一种威严的警告意味。
“祁言聿,”李恩藜举起手里的那根雪糕,眼眸沉沉,“热情容易被消耗殆尽的,就像这根雪糕一样,你不理不管,任由它在太阳下暴晒,终究会融化成一滩水,就连救活的机会都没有了。”
是她先动的心,现在只是愿赌服输而已。
不再是喂她一根胡萝卜这么好哄,“哄”这个字,从来都是取决于他的态度。
然而,结果竟然如此不堪。
片刻后,祁言聿倏然笑了声,上下滚动的喉结隐于暗处,清冷的眸子睨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当着她的面,把微微融化的雪糕扔进了垃圾桶,头也不回地离开。
轰隆隆——
毫无预兆的一场雨,李恩藜没有选择避雨,只是站在原地,继续吃着那根雪糕,雨丝贴着脸,冰冷刺骨。
她不由得鼻头一酸,眼底泪意翻涌,嘴里雪糕的甜腻和苦涩掺杂在一起,一丝丝浸入心扉。
绵密的细雨淅淅沥沥的,一抹金色渐渐织入天空,在她眼中却像是一片雾,明明存在着,可始终抓不住的缥缈雾气。
总想透过黄昏去寻觅那层隐匿的光。
放飞孔明灯那个晚上,祁言聿问她,怎么没给自己许愿?
她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在祁言聿看不到孔明灯的另一面,写着她的愿望:
你在身边。
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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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