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空气都凝固了——
凌难像是被抓了包,慌忙将视线移开,手指蹭着裤边捏在关节处,发出“咔”的一声,他像是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比划,手臂在空中尴尬地挥了几下,又泄气似的放了下来。
郑秋实实属被他这副模样逗乐了,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要是放在刚穿越过来的那几天,郑秋实肯定会觉得凌难的目光无比恶心。
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郑秋实已经对凌难有了许多好感。
他细心暖心,厨艺超绝,勤劳老实……
凌难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将自己的眼睛遮住,站起来要去干活。
郑秋实趁机舀了一个酒酿小圆子,一勺塞入凌难嘴里。
触不及防。
凌难被郑秋实的投喂整懵了,嘴巴愣愣地半开着,半天还没反应过来。
“好吃吗?”郑秋实笑着问他。
凌难这时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郑秋实嗔笑道:“你还没吞下呢,就说好吃?”
凌难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模样有多么蠢,他连忙嚼了嚼酒酿圆子,这才点点头表示好吃。
郑秋实见状笑道:“当然好吃了,毕竟是你做的,不然怎么叫你田螺夫……咳……”
郑秋实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田螺夫郎的称号在心里想想就好了,如果拿出来说,岂不是对内也承认了两人夫夫的关系……
郑秋实心中终究还是有羁绊。
凌难并不知道郑秋实心里的小算盘,他现在的心情又甜又酸又涩……
他将酒酿圆子含在嘴里,细细品味,久久不忍下咽,直到酒酿圆子和羹水化为一滩,才咽了下去。
凌难吃了一口酒酿圆子,便要起身去干活。
郑秋实也没拦着,他心里也藏着事情。
凌难对自己太好了,但是自己好像对凌难有些太好。吃着别人的东西,睡着别人的床……
想到这,郑秋实又羞愧难当了。
或许他应该试着去照顾凌难。
于是郑秋实只吃了半碗酒酿丸子羹,便放下了勺子,把剩下的半碗留给凌难,然后去擦了个囫囵热水澡,又躺回了床上。
他盖上被子,耳朵一直在听外面的动静,等着凌难进来。
可是凌难就是不进来,他在外面走来又走去,忙里又忙外。
按之前的时间,凌难应该会进里间把郑秋实的洗澡水端出去倒了,怎么这么久也不见进来呢?
凌难到底在忙什么?
郑秋实越等越烦,懊恼地挠了挠蓬松的头发,翻来覆去,最后索性吨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嘟着嘴巴,盯着里间和堂屋隔着的那块碎花蓝布。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那块破布帘子如此碍眼,早几天凌难还说要装一扇门在那里,避免自己在外面干活打扰到郑秋实睡觉。
现在郑秋实巴不得把那块破布帘子都扯下来……
郑秋实嘟着嘴巴,一脸幽怨地盯着帘子,全然没注意到凌难已经站在帘子后面。
好巧不巧,凌难一掀帘子就对上郑秋实幽怨的眼神,整个人被吓了一跳,他慌忙退了出去。
郑秋实见状有些尴尬,手忙脚乱下床,焦急解释道:“你、你快进来吧!”
郑秋实看见凌难的影子落在碎花蓝布上,定了定才重新撩帘进来。
里间没有点灯,很黑。凌难进来之后用手比划了几下。
郑秋实很努力才辨别出凌难在比划什么。
他连忙摆手回答:“没有没有,你没有吵到我,我还没有睡。”
“你……”
凌难端走洗澡水,正要离开,听见郑秋实说话,端着水站着听。
“没、没事……你……先忙吧。”
凌难在黑暗中点点头,准备离开。
郑秋实感觉凌难端水倒之后不会再进来,于是鼓起勇气,对着凌难即将撩帘的背影道:“你今晚到里间睡吧!”
凌难的脊背僵了几分,因为端水,手臂上的疙瘩肉也好像鼓了。
他没给出什么反应。
郑秋实有些不好意思,捏了捏耳垂,解释道:“你把堂屋的床板搬到里间吧,农村没有让活人睡堂屋的说法……”
有人来家里,看见堂屋的床板,虽然不说什么,但是总归不好。
郑秋实解释了一下。
不知道是解释给凌难听,还是在解释给自己听。
凌难像是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郑秋实不知怎么了,像是害怕被拒绝,忙不迭给自己找台阶下:“如果你不想……”
话还没说完,只见凌难转过身朝他点点头。
郑秋实忽然感觉心头的大石头落了下来。
他连忙下床,跟在凌难身后出去。
郑秋实主动把凌难的被子抱进里间,又出来帮他搬床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