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老黄牛,大伙有些慌了,凌大一家可是村里少有的养有黄牛的人家,倘若得罪了凌大一家,岂不是借不到黄牛犁田。
有几个村民立马见风使陀:“哎呦,凌难你年纪轻轻的,咋骗人呢?”
“就是了,不给就不给吧,还骗你大伯,让你大伯白犁田,真是的!”
“你家人少田多,怕犁不完,那也不能骗别人来犁哇,太不地道了……”
听着众人纷纷倒向一边,陈氏朝凌难轻蔑一笑。
但是仍有村民不屈服凌大家有黄牛的欺压,人群里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凌难又不会说话,说把田给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啊。”
发声的人似乎刚从河边回来,手上还提着重重的鱼篓。
“哟,这不是水生嘛,捞得这么多鱼啊!”陈氏乜了一眼汉子,道,“那天我和凌大一块去凌难家吃饭,在路上的时候你也是看到的,那天我们就商量好了,凌难把这一亩多的田给我们,他自己把那块三分地灌水变成田,不然我家凌大昨天怎么会巴巴地犁这块田呢?”
水生爽朗大笑:“老嫂子,那天我确实碰到你们,但是凌难同不同意把田给你们我又不晓得,你这话可是有点牵强啰!”
“要不老嫂子让凌大哥也说说?”水生笑着看向一边沉默缩头的凌大。
凌大的性格全村人都清楚,畏畏缩缩不敢出头,家里外头都是听媳妇陈氏的。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集中到凌大身上。
凌大本来就长着一张苦瓜脸,现在又苦笑起来,简直是苦上加苦,他有些扭捏道:“那、那天,凌难他、他其实……”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凌大多多少少还是在意他这个哑巴侄子的,迟迟不敢直接说假话。
陈氏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暗暗用力扯了一下凌大的衣袖。
凌大这下更慌了,空张着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时间,气氛都凝住了。
凌难连忙摆手,示意自己压根没有同意把田给凌大一家。
这种事情挺难处理的。毕竟也算是别人家的家事了,村民们也不好参与。
田里犁田的年轻的精壮汉子嘁了一声,他皮肤黝黑,□□着上半身,手臂上的肌肉像是金塔一样耸立,这就是凌大的独子凌龙。
凌龙叉着腰,站得吊儿郎当的,斜睨着凌难,嘴上讽刺道:“堂弟啊,这块田你已经给我们了,难不成你要反悔?”
虽然看不清凌难的表情,但是可以从他的肢体动作看出他很焦急,手势在不断变化,强烈地表达着不满。
凌龙似乎不想和一个哑巴费口舌,白了凌难一眼,驱赶黄牛开始犁田。
凌难咿咿呀呀,连鞋都没脱,冲进田里面,一把扯过凌龙手上的牛绳,情急之下推了凌龙一把。
凌龙的性格和他父亲截然不同,他早先年在城里混过,是个地痞流氓,早几年才回来安生过日子,但是骨子里还是暴躁跋扈,村里不少人怕他。
凌龙被推了一把,怒火一下子就窜了上来,转身就和凌难扭打到一起。
大伙一看,大喊不妙,要是搞出人命就难搞了!
众人正欲向前阻挠,可是凌龙擅长打架,大伙还没下田,他已经把凌难推倒在田里。
凌龙斜睨着凌难,唾了口唾沫,不仅动手还动嘴,嘲笑道:“哎呦,凌难堂弟,回去多练练吧,毕竟也是成家立业的人了,两下就推倒了,床笫之事也是需要力气的,哈哈哈哈哈……”
凌龙是个泼皮,说起话来也是毫不知耻,什么都敢拿到台面上说。
村里面几个混混模样的人拥在一起哈哈大笑。
凌龙得意极了,哈哈大笑:“就是不知道你家那疯哥儿是不是比你还弱,哈哈哈哈……”
村民们也不敢多得罪凌龙,加上需要借黄牛,众人皆是不愿出来帮助凌难一把。
***
郑秋实过去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大群人了,村子里的人分成几小簇,叽叽喳喳小声嘀咕。
“来了来了……凌难家的疯哥儿来了……”
“一个疯子来做甚?”
“一个哑巴一个疯子,估计连他家大娘一个人都斗不过……”
“不会吧……我上次还听水生他媳妇说凌难家的哥儿挺能说会道……”
“嘁……别人说的你也信……”
“可是那是水生他媳妇说的……不会有假吧……”
郑秋实一来,本来叽叽喳喳的村妇们立马噤若寒蝉,纷纷退散开来,一条大道豁然贯通。
郑秋实怒气冲冲,瞪红双眼杀来。
他第一眼就瞄到凌难被推倒在田里,狼狈不堪,浑身烂泥巴。
众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半分要帮忙的样子都没有。
郑秋实二话没说,跳进田里去扶凌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