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手很巧,光秃秃的狗尾巴草总能变成可爱的小狗,像是能朝他汪汪两句。
除此之外,奶奶还会编花环、手链,只要郑秋实想要,没有什么是奶奶做不到的。
郑秋实自诩自己遗传了奶奶的优良基因,心灵手巧。
他无比自信地捣鼓着狗尾巴草,最后终于扎出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小狗。
他讨喜一样把“小狗”伸到凌难眼前,满心欢喜,喜悦像泡泡一样从嘴里吐出:“怎么样,还不错吧?”
凌难和“小狗”对视了一秒后,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眼,仿佛多看一眼就会瞎掉。
看到凌难的反应,郑秋实有些不敢相信,疑惑道:“不好看吗?”
他又瞧了瞧小狗,开始怀疑凌难的审美。
凌难继续插着花,选择无视这又像蚂蚱又像蟑螂的玩意。
郑秋实歪着头思考,抿了一下嘴唇,心道:“肯定是没有画上眼睛鼻子的原因!”
他拿起桌上的毛笔,干脆利落地填上几笔,一只吐舌头的小狗活灵活现。
“这样就更完美了!”郑秋实拿着小狗在凌难眼前晃了晃,道,“这是我儿子!好看吧!”
只见凌难的眼睛亮了几分,终于将视线移到小狗身上,他盯了小狗足足有一分钟,终于木讷地微笑点头。
得到了凌难的肯定,郑秋实无比欢喜,仿佛得到主人赞赏的小狗,欢快地摇尾巴。
郑秋实沉迷于他儿子的美貌,没注意到凌难正在准备晚饭。
凌难来到院子里的水井边,拿出背篓里的刚挖的新鲜小洋芋,洗净削皮。
他本来想做芋头汤,却在井边发现了一大摞小白菜。
他朝着堂屋里独自玩耍的郑秋实笑了笑,将小白菜清洗了几遍,决定做芋头炖小白菜。
他将洗净的芋头和小白菜端进屋,然后剁碎。
青菜炖芋头本身就是一道家常菜,没什么技巧,充满了随意性,但是做好了却是一道难得的美食。
凌难烧火起锅,锅里倒水,大火烧开。
水开后扔入芋头,中火焖煮。
随着时间的流逝,芋头在滚烫的水中不断翻滚,慢慢化成芋泥,浓稠无比。
芋头的香味已经飘散出来,郑秋实的饿也被勾出来,终于从他儿子的“美貌”中拔出来,来到炤边。
这时凌难将小白菜扔入芋头汤中,撒上盐,用锅勺搅拌。
芋头汤浓稠黏糊,凌难大幅度搅拌,将小白菜完全搅进芋泥中,借温度和水把小白菜煮熟。
一锅青菜炖芋头很快就做好了,郑秋实在一旁早就馋得直流口水,凌难首先盛了一大碗给郑秋实。
芋头刚好炖到烂熟烂透,呈流体状,看着像粘稠的粥。入嘴的刹那,芋泥口感细腻绵滑,缓缓滑入肚肠。舌头和芋泥轻轻搅动,舌尖被烫得发麻,给人翻云覆雨的快感,闪电一般电麻全身。
芋头并没有完全化作芋泥,仍有成块的芋头混杂在芋泥之中,挖一大勺放入嘴中,有时会吃到醇香软糯的芋头块,有时则会吃到温顺丝滑的芋泥,一切充满了不确定性,像拆盲盒一样,给人带来惊喜的快感。
芋头熟软粘稠,单独吃总有些腻口,但是混杂着清爽的白菜就完全不同了。
白菜茎清新爽口,甘甜多汁,带着通透的清甜,嚼一口,微脆,顿感汁水迸溅。白菜叶软趴趴的,吃起来感觉口齿清爽,仿佛炎炎夏日被山泉水冲洗,凉爽快人。
淡紫色的芋头汤,混杂着清爽的白菜,紫中透绿,卖相一绝,口味更是清咸淡雅,像是一位江南女子身着旗袍,撑着油纸伞,漫步于江南烟雨朦胧之中。
一锅青菜炖芋头让人欲罢不能,吃了还想再吃。
两个人还是捧着一个碗一起吃。
经过一天的相处,郑秋实已经完全把凌难当成朋友,忽略了他们之间的尴尬关系。
夕阳早已收起最后一抹余晖,漫天晚霞悄悄被夜幕取代,这顿晚餐吃得又饱又惬意。
郑秋实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感叹道:“在这样下去,我都要变成一个胖子了!”
凌难无声地笑了笑,眼角眉梢皆带笑意,然后起身将锅碗瓢盆收拾干净。
山里的生活说有趣也有趣,说枯燥也枯燥,晚上吃饱饭后基本无事可做。
但很快郑秋实就发现自己错了,无事可做的是自己,凌难收拾完后又是烧水又是喂猪,忙上忙下,一刻也不闲。
郑秋实看着凌难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眼皮开始打架。
他打了一个哈欠,突然想起今天凌难被坑的事,瞬间清醒起来,说道:“今天我去阿李叔家,他说张婶卖给他的猪脚才二十文一只,他还嫌贵了,说镇上才十五文!”
郑秋实数了数手指,忿忿不平地道:“我算了一下,张婶卖给我们的猪脚要五十文一只!简直是天价猪脚,她这分明就是在坑你不会说话,不能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