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摩德此刻却如同完全没看到自家Boss脸上的不耐，她微微俯身凑到对方耳边轻声道了几句。
话语很短，却如血刃一般直接刺向乌丸莲耶的心脏。
“咳咳咳——”
情绪激动之下，气血涌上，乌丸莲耶止不住地咳嗽，几欲吐血。
“药…药……”
他颤抖的手接过贝尔摩德过来的药瓶，但仅仅只是打开药瓶将药物倒入口中的动作，就已经几次让其差点从手中滑落。
“真是…好得很…咳咳咳。”
乌丸莲耶的语气非常急促，而急促之中往往会带上一丝慌乱。
哪怕此前已然预料到或许对手确实知晓他们的打算，哪怕做了相应的打算，他也从未想过局势竟会是一边倒。
仅凭那个柊一人。
贝尔摩德带来的信息，除了心生愤怒外，还让他想到了某种可能。
让他胆寒的可能。
看到对方发红的双眸，松田阵平反而再次放松了下来。
看样子…不愧是萩。
“老夫最后再问你一遍——”乌丸莲耶已然完全将假面撕下，原本该是苍老慈祥的嗓音如今却吐出极为狠戾的话语，如同淬着催命的毒，“你的选择决定你的命运。”
此前二人之间虚假的友善或是恭维与服从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些看似乌托邦式理想世界的畅想也在权力掌控面前灰飞烟灭。
“杀了我，你就永远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看着周围不断靠近的枪口，松田阵平反而勾了勾唇，将手放入口袋之中。
乌丸莲耶抬手暂时按下攻击。
趁着所有人看不到，松田手指极为灵活地趁机在袋中打开面板点了点，给自家幼驯染发了条询问的讯息，但在外人看来，面前的这位神秘组织Boss也不过是停顿了两秒不到，像在找什么东西，最后成功从中掏出了一个银质玻璃瓶。
众人的视线停留在瓶子内液体极为美丽的颜色之中，液体如雾般朦胧，却也如水般顺滑，纯然的银色缓缓流动。
如同拥有魔力，就在众人不自觉地愣愣盯着出神时，松田突然将拿着玻璃瓶的手伸长半悬于空中，作势就要张开手扔掉。
“等一下——”乌丸莲耶下意识阻止出声。
“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返老还童、恢复青春，”松田漫不经心道，话刚说出口，便能清晰感觉到周围更加炽热贪婪的目光，“你让这群人离开，按原本的交易，我会将药留给你，否则——”
摔碎便什么都没了。
乌丸莲耶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如银河般漂亮的液体之中，极大的吸引力让他忍不住去相信对方的话语，但是理智及过往的经验却将在不断发出警告。
越漂亮的东西越危险。
药有问题的可能性极大。
再加上贝尔摩德刚刚的提醒——
乌丸莲耶强行收回视线，心中不自觉产生一声失望的喟叹，但也因此，心中的怀疑再次加深。
一旦走错，满盘皆输。
引诱性极强的药水，本身代表对方希望他服下。
再加上他一直表现出来对永生的渴望，内因与外诱，这位神秘组织的幕后者难道就是依仗他无法拒绝吗？
狂妄自负。
自负，往往会带人走向破灭的绝境。
长期的谨小慎微让乌丸莲耶吞回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应声，他眼尖地瞥到对方藏于大衣中却因为刚刚的动作而露出一角的资料，心思一转，冷笑一声，语带威胁道。
“我拒绝。”
“老夫一向不喜受制于人，既然资料到手——”
一旦到手，想要多少瓶都是他的一句话。
似乎是不敢相信对方会选择拒绝，明眼可见地，神秘组织Boss的动作僵了一秒，甚至隐隐让人感到了他心中的杂乱。
注意到对方略微往下的唇角，乌丸莲耶倒是更为确定刚刚的判断。
场上再次变得剑拔弩张。
“是生是死，”乌丸莲耶沙哑的声音微微上扬，隐隐带上了一丝胜利的意味，“你的选择。”
无声沉默。
但沉默也有时限。
那位原本气势冰冷、桀骜不驯的男人此刻的面色更是难堪了几分，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话语。
终究屈服。
“…我有个条件。”
对方终于软化，乌丸莲耶脸色假意放缓：“阁下请说。”
“用我的笔。”
仅仅只是一支笔而已，乌丸莲耶即刻应下，甚至脸上再次带上宽容的微笑，像是体贴照顾着失败之人想要最后挽回尊严的颜面。
两份契约铺平在桌面台上，乌丸莲耶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笔，他略微仔细观察片刻，深蓝的笔身，模样与普通的钢笔也并无不同，只是光滑的表面刻上了“松田阵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