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梦境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但是这时有一道红色的火焰从他眼前闪过,追随着刚刚跳下去的人影。
以齐木楠雄的眼力,他在那瞬间就看出了这是他与太宰第一次见面时身边带着的孩子,他本想阻止,如果他愿意他当然可以阻止。
太宰会死。
你也会跟着一起死的。
他想这么说,却被那少年脸上的决然震住了。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面无表情却偏偏在流泪。
他是有神性的。那张脸上的表情就如同结了冰般冻结住了,冷酷而又威严,淡然而又自持。
但他的眼里有火焰。
橘红色的火光在他的双眼之中跳跃,却无法把泪水蒸干,于是那些痛苦与自责,悲切与不甘全融进了两行清澈的水痕,又被高速的风力抚慰平整。
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在此时说话,不管吞入的是风还是火山灰,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他张嘴了。
用着他冷静的面容,带着他满脸风干的泪水。
“太—宰—治——”
……
太宰治一跃而下。
他没有任何的犹豫。
这是既定好的事项,是他为自己选择好的坟场。
世界的屏障怎么会不出现在这里呢?
他们探测了无数次,无数次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动荡最厉害的地点,能量最集中的地方。
从一开始,他就认定了这里是一切的结束。
刚才齐木楠雄的护盾将他完全护住,那些岩浆无法突破这一层防护,却直接从这一个球上越了过去。他看着自己被红色淹没,粘稠的暗红色液体中混杂着土石与气泡从他外面碾过。
很热,很烫。
他没有动,因为他知道哪怕他动一小下都可能使这个全力使出来的护盾破碎,那些现在看着无害的岩浆会在瞬间吞噬他的身体。
甚至可能没有任何痛苦。
很诱人,但是他不会动。
他还有一个约定要实现,他还有一个目的要完成。
于是在他看到那东西显露的瞬间,他用手触碰了齐木楠雄设下的保护罩,直接跳了下去。
边上的岩壁快速地向后退去,周身的温度开始变热,在急速的下坠中,不断有火山灰撞进他的双眼。
很酸,很涩。
但他没有闭眼,甚至坚持着不去眨,任由双眼开始变得通红。
他的风衣鼓起又簌簌作响,两根长长的带子飘在身后。
太宰治朝着那扇“门”,朝着底下暗红色的岩浆,朝着自己心之所向的地方伸出手。
那团白色的光随着距离的靠近越来越大,几乎像是可以把他完全包裹在其中,仿若一团巨大的云朵。
流光与溢彩在那里跳跃穿梭,薄如蝉翼的光带环绕出一个又一个的弧度。
周围已经看不到岩石看不到灰黑,他被幻梦包裹,仿佛能到达永远也到不了的彼岸。
然而,在终于触碰到的那一刻,一切消失了。
幻梦只是幻梦而已,如同泡沫般在瞬间便再无任何痕迹。
难以忍受的热量就在身下,在这深处再也看不到一点光亮,只剩下黑暗将他包裹。
太宰治终于安心地闭上眼,任由眼睛分泌出的保护性液体从眼角滑出。
失重感和下坠感成了他最好的防护罩,让他能肆无忌惮地能在最后的最后放弃所有的思考和算计,只是瞎想些有的没的东西。
【我有好好地站在了善的一边,好好地当了一个好人吧?】
【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我可是很努力了,如果是织田作的话,一定会夸奖我的吧。】
【现在的我,终于可以去往你的身边了。】
可是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在这不可能的静寂之所,竟然有一个声音隐约的响起,好像是有人在喊着他的名字。
“…织田作 ,是你来接我了吗?”
他是最坚定的唯物主义,从来认为鬼怪只是人为的伪造与阴谋,但在此时此刻,竟也生出一点微小的希冀来。
可是下一秒有红色的火焰在他眼前燃起。
哪怕他闭着眼,他都感受到了那股温暖的色调,那是从黑暗中升起的奇迹,是所有不可能堆砌中的希望。
太宰治缓缓睁开眼,正好对上那坚定与悲伤并存的橘红。
火焰霸道地驱散了所有的黑暗,在他视线所有的可及之处绽放爆裂。
然后,他的手腕被人抓住了,他被人用一股极大的力量撞到了一边。
他的背狠狠地砸上了岩壁,接着又继续往下掉,在被突出来的岩石撞了三四次后,他居然真的停在了半空中。
在经历这多次撞击后,他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可是最明显却是手腕上灼热的力量。有人以绝对的力气死死地抓着他的手腕,让他整个人吊在了空中,他甚至有种手腕已经脱臼了的幻觉,也有可能这并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