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了闭眼,走进了回廊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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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叔说,他要见我?”
三皇子突然被告知了这个消息,不由得讶异不已。像淮安王、长公主这般显贵的宗室人家,自有可以出入宫禁的令牌。
他所惊讶的,不是好端端地走在宫禁长道上,就被自称是淮安王府的家下人拉住。
而是,谢蕴主动想要见他这件事。
他虽然交友广泛,人缘不错,却很有自知之明。
须知,这位清冷的表叔在诸皇子之中,虽然与他最为亲近,可都是因为他孜孜不倦地主动表达亲近。
谁能想到,也有这位表兄有主动找他的一日?
太阳这是打西边出来了?
三皇子虽然心中腹诽,答应得却干脆:“本殿下知晓了,你告诉表叔,待我有空就出宫一趟。”
与此同时,一道幽幽的声音冷不丁插了进来,吓了人一大跳。
“谢家表叔?他要见你?”
待三皇子看清声音的主人是谁,眉目之间倏然一冷,片刻之后却恢复了笑容:“怎么,大姐姐也想去?”
来人正是大公主。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怎么,他也是我表叔,我还上不了他家的大门不成?”
“大姐姐此言差矣,表叔他又没请你去。”
三皇子眼底带笑,毫不客气地说出诛心之语:“再说了,表叔他虽然也是姐姐的表叔,可姐姐未必把他当表叔啊。”
不过他也奇怪,都过这么久了,大姐姐她怎么还没对表叔死心?
依三皇子来看,与表叔最般配的,自然是……
但他可不敢贸然提及那个名字,生怕大公主又回忆起前几天的事,再一次发疯。
奈何,事不遂人愿。
大公主本来就不是为了谢蕴而来。谢蕴不过是她找茬的一个幌子。她不过是以此为借口,想找三皇子的麻烦而已。
谁知道她还没发作,就被人冷嘲热讽了一顿。
这下,大公主哪里还忍得住?
只见她重重冷笑了一声,伸手拦住了三皇子的去路。
“三弟,你自己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自己心思龌龊就算了,还要污蔑长姐,哪里有一点皇子的模样?还有,你前几日拦着我的好事,不让我见陈家姑娘,又算怎么一回事?”
当时,她被三皇子的话骇住。后来回了自己的宫中,竟然越想越气,一口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三皇子这才知道,大公主这是翻旧账来了。
他当即冷笑了一声:“大姐姐好不讲道理,当时弟弟就说了,姐姐若是不服,就找主持皇父去公道。”
大公主一口气被噎住,失声道:“你当我不敢?”
“那就请罢。”
三皇子笃定大公主没这个胆量。她当时都不敢去找皇上,过了这么几天,就更加没那个必要了。
是以,他眉目间一派淡定,半点不惊慌。
奈何,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远处忽地传来一阵喧哗,旋即遥遥传来一道洪亮的男声:“你们姐弟俩,在说些什么呢?”
三皇子与大公主一齐循声望去。
只见漫长的宫道上,一道道禁鞭劈开空气,宫人们垂首行礼,目送着明黄色的帝王銮驾徐徐行来。
銮驾正中央,歪坐着一个身穿玄色五爪龙袍的男子。
三皇子和大公主,纵然吵得再凶,也不得不搁置下来,对着来人行礼道:“见过皇父。”
待銮驾行至近处,皇帝抬手免了二人的礼节,饶有兴致地问道:“朕老远就看见你们姐弟俩了,不知在说些什么俏皮话儿,不如说给朕听听?”
皇上心知肚明,这姐弟俩哪里是说俏皮话,分明是在吵架。他俩一向不和,也算宫里众所周知的了。
趁现在,他心情不错,也愿意分出空闲,做个和事佬调解一番。
听了这话,三皇子心底却“咯噔”一声,暗叫不好。
果然。
大公主受不了三皇子的激将,也察觉出皇上主持公道的意思。她这个时候不趁机告状,又更待何时?
只见她收起了方才咄咄逼人,对着轻笑道:“确实有一件有趣的事,女儿这就说给皇父听。”
“前几天,皇父您不是召了陈家那位出海归来的公子入宫议事了么?女儿还央着您说,也想见见世面,听听海外有何等风光,请您一道请了陈家的女眷入宫,您可还记得此事?”
“哦?竟是这事?”
皇上轻点了点头:“怎么,此事和三儿有什么关系?”
三皇子正想打断,却被大公主抢白了一步:“确实有天大的关系呢!”
“三弟竟然把那陈家的女眷拦住了去!说什么,皇贵妃也想见见世面,就把女儿千辛万苦、磨破了嘴皮子才请来的人留在了清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