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么可怜呀。
双双又凑过来,她说:“我知道的,就有一个,被养爹养娘养到十六岁,那家爹娘对她还不错,爹呢年纪大了,没那个让她做小的心。就把她许了人家,但是她跟别人搞到一块去了,就在出嫁前不久!最后呀,投湖自尽了,尸体捞上来都泡得不成样子!”
她懵懵地睁大眼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还是没说出口。
她想:真的是投湖自尽吗?万一是别人要她死呢?
洗完衣服,她跟双双分开,越想越闷,越想越气,胸口一闷,就想哭得很。刚踏进门槛,正要赶紧放了衣服,想找个地方擦擦眼睛,结果一下又被养娘拽走。
养娘把她带到一群穿得奇奇怪怪的人面前,他们脸上涂花,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像村子里求雨的时候请的神棍。
神棍上下打量她半天,啧啧摇头。
养娘紧张兮兮,问了句:“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啊?”
神棍叹了口气,说话也奇怪,“不能算不好,就是……能给你招来儿子,但是生得太好啊,也招祸。你儿子不一定撑得住她惹祸的功夫。”
他刚说完,后头就传来养爹的一声吼。
她被畜生吼习惯了,养爹喊得没气力,一点儿也吓不着她。
瘦猴养爹两步跑过来,一巴掌呼到她脸上!
她没想到阿爹也能打人,捂着脸愣愣站在边上,还没感觉到疼,眼泪先落下来了。
也不是因为被打委屈,是刚才憋住的眼泪,眼下憋不住了,生生落了两行,砸到地上。
神棍接着道:“看看!看看!说两句忍不住了,不止惹祸,还是个脆人儿,那她惹的祸患啊,八成就要你儿子来替她担了!”
养爹在边上附和得还挺着急,“你看看!就洗个衣服,盆里带回来一只大虫子!那我可见过,毒得很!这回带毒虫,下回带什么?”
他说着,又是一巴掌,她这回反应过来,赶紧往一边躲过去!
养爹气不过,一边骂一边拍了门一巴掌,“那毒虫跟了她一路,生生没扎着她,我就路过,那虫子就要爬出来咬我!真是祸根啊!”
她被养娘关进屋子里,褥子撤了,剩下一卷草席,跟畜生家里没什么区别。
好在瘦猴养爹力气不大,她被打了一巴掌,什么感觉也没有,就这么躺在草席上,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想: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好好地给养爹养娘端茶倒水,又洗衣服又做饭,怎么突然就有个神棍,胡编乱造一通她命不好,然后她就又没好日子过了!
什么道理!
神棍的话也能信!
她憋了一口气,越憋越难过。睁着眼睛,就要流眼泪。闭上眼睛吧,一会儿是阿翠的死状,一会儿耳朵边上又是双双的声音。
她现在这副样子,别说等到养娘的儿子了,给养爹做小都不行吧!又不能许人家,难道……还得被卖?
她闷闷地在草席上翻个身。
卖一回,还能做做梦。但是梦碎了一回,就没有第二回 了。
她命再贱,也得想办法活下去呀,现在才几岁?一辈子连个头都没起呢!
第二天,养娘放她出来,还是让她去洗衣服,脸色不好,啐了她一口,然后把一个味道特别特别重的荷包系在她身上。
“戴好了!不能掉啊!花了好多钱买的呢……”
她两眼一翻,特别想说,神棍是不是就是为了卖给你这个荷包,所以才说我命烂的?
这荷包里头就是装了狗血混蒜头啊!她自己也能做。
但是怎么办呢?戴狗血就戴狗血吧,至少看起来,养爹养娘不想买一个新姑娘。肯定是神棍三寸不烂之舌,说话一套一套的,骗养娘买荷包给她驱邪。
她抱着洗衣盆,一步三停,觉得身上实在太难闻了,但是又不敢摘下来。万一摘下来找不到了,回去养爹养娘肯定还要闹!
小河边,双双还是等着她,但是她一靠近,就立马退了好几步,气鼓鼓说:“什么味儿啊!你掉哪儿了?”
她哭丧着脸,把盆子放下,指指腰间的荷包,“驱邪用的!”
双双还是没靠过来,她摇摇头:“算了,咱俩今天别聊了。”
她嘟起嘴巴,没办法,双双也不跟她说话,她又不敢主动去找别人,只能安安静静坐下来,开始搓衣服。
搓了一遍又一遍,边上有人给鸡拔毛,味儿也挺大,然后那只鸡就被抹了脖子,血呼啦一下溅到她身上。
她立马就傻了,浑身冷汗,总不能大冬天跑河里洗澡吧!
但是一身血回去,养爹养娘又要骂她晦气,说不好……这回连驱邪荷包都不好使,直接把她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