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他能去!”
韩寂拿她没办法,只好点了头。
他也不是不愿意去,现在他也得开始把钱攒起来,收拾收拾准备去上京了。但到底,还是放不下皙仪。
皙仪生病,他出去赶考的时候没带上她,又不敢让她一个人在家,大多时候都是张家帮忙看着。后来他给了张家几吊铜钱,就算是还了这个人情。
可惜人情不能一直借,老让张家帮忙照顾皙仪,往后他们提什么旁的,也许就不是几吊铜钱能算清的事情了。
至于皙仪……
她挺乐意被云湖拐走,云湖也特别爱拐她。
作为一个张家人,云湖当时是这么说的: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小皙来我们家又不是白来,她还能帮我做做活儿,比我那死懒死懒的弟弟好多了。别客气啊,别客气!”
说罢,拉上皙仪就跑了。
以后的每天,云湖都早早来把皙仪接走。学堂散了学,他再去领她回家。
“明天还去吗?”皙仪抬起头问韩寂。
韩寂:“去的,还有三天。等这三天讲完,我们就要准备准备去上京了。”
之后,就是一段新的日子。皙仪满怀期冀地想,不禁抓紧了韩寂手腕,忍不住溢出一两声欢喜的笑。
上京……上京!
她仿佛看见遍地流金、满城珠玉,扔块石头砸个行客,家底都有他们一百个厚。
皙仪心里正乐滋滋,结果她才和韩寂拐过转角,马上就要走到家门篱笆前,忽然听见隐约的嘈杂声。
随着两人越走越近,那声音也越发明显。好几个声调交织在一块,男男女女都有,一半是絮叨,一半是抱怨。
“我跟你说,张家就是卸磨杀驴!他家老太太收了你一串腊肉了吧?事儿不也没办成吗?别说见韩二了,他领回来那小崽子都见不着!”
“……哦哟真的假的?我说呢,韩二一天天不着家就算了,他那个小崽子也不在家,原来是被张家藏起来了呀?”
“张家人搞不好,两个都想要!”
“那小崽子就是一捡回来的,哪儿那么值钱?真就拿捏了她就拿捏住韩二了?你别看现在养得好,谁知道他当什么养的……”
堵在他家门口那男人说话难听,明里暗里糟践皙仪。她也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儿,也能听明白个七八分。然而这么多年她在韩寂羽翼之下,“当什么养的”这几个字背后最恶劣的那层意思,却是品不出来的。
而韩寂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他嘱咐皙仪在角落躲好,等人都走光了再出来。皙仪虽不知道为什么,却还是盲目信他,揪着他衣袖道:
“你……你也千万别惹了人家,这么多人,唾沫都能把你淹死。现在忍一忍,我们马上去上京,就没有这些吵吵闹闹的了。”
韩寂安抚地摸摸她发顶,“好,知道了。”
天下多俗人,俗人爱议是非,兴许本也没有恶意。毕竟韩寂自己都不敢说这辈子没私下说过别人坏话。但是有些人——
尤其是见个姑娘就编谣言的男人,上能讹传七十老太与人私情,下能对七八岁小孩出言不逊。仿佛只要活着的女人,不管他认识不认识,都先在脑子打个“淫人”标签。
与这种人,别谈道德了,他脑子里装的东西都不配算个人。
他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平静道:
“各位婶母叔伯,是有什么事找我吗?”
韩寂放慢脚步走过去,方才还在他家门前乱议是非的这些人立马回头,换上一副谄媚面庞。
“韩二回来了!你家小皙呢?”
“小皙在外面玩,我先回来烧饭。”
韩寂态度谦和,但是也足够疏离。
那些叔伯婶母这下又是支支吾吾,面面相觑,一个个地竟无人开口。分明把谋算都写在脸上,根本不是喜欢他这个人,面子上却要把他当亲生子一样和蔼关切。
累不累呢?
他直言,请众人给他让开一条道。
“如果没有别的事,还请各位长辈先回去吧。家里地方小,招待不了这么多人。”
“等……等等!”
刚才那个平白无故编排皙仪的中年男人站了出来。
韩寂目光倏地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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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兵戈之心(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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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二啊,你从前呢,管我叫一声叔父。我今天就厚着脸皮过来问问你,我家那个絮娘你也认识,你们小时候还一块吃过饭。我呢看见你考中这个举人,心里也高兴!就想着……你要是还记得絮娘,就回我家一块儿吃顿饭,也当是叔父给你庆功!”
“不必了。”
韩寂几乎是立刻拒绝,那中年男人脸上立马挂不住,想来他还有一串长篇大论的“厚脸皮”之辞,生生被韩寂的硬钉子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