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说没有,但事实上,是的,我没有说出来。”
天坂佳乃感到喉咙发紧,接下来要说的话令她紧张,“我遇到了很好的人,好得出奇,毫无保留地信任我,待我好,但他们不知道我是以人类的血液为食的吸血鬼。”
“如果我说出来,有很大的概率是他们会接受我这种异于常人的食性,但也有极小的概率是他们会露出恐惧的表情,让我滚。”
“我不赌人性,因为我从来不认为自己能赌得赢。”
运气太差了,这辈子仅有的几次压赌,便输得她再也不敢。
天坂佳乃抱歉地笑着,“我总不能要求别人违背本心来爱我吧。”
周防尊了然。他不赞同这种说法,这只是天坂佳乃的偏见,是习惯性的固执,下意识的自我防御。
周防尊:“说谎。”
他不容置疑地向天坂佳乃伸出手,说:“你得到了一些事物,然后你放弃,因为放弃而揣揣不安,那好,现在我重新把它们放回你的手中,你握紧、收好。”
天坂佳乃看着他的举动,很快便意识到这代表着“真正加入‘吠舞罗’的邀请”。
只要她与周防尊握手,那独属于“吠舞罗”的印记便也会烙在她的灵魂上,至死不渝。
周防尊赤金色的眼瞳内流转着暗光,目光紧紧锁定在天坂佳乃的脸上,“这次就不要再放弃了,因为那是我给你的,而不是你偷来的。”
既然你不敢越雷池一步,怕失去、怕连累身边的人,那我来给你自得的底气和勇敢。
“我是认真的,天坂佳乃。”周防尊说出面前人的全名,定定地望入她的紫瞳,看见藏在平静底下的波浪。
天坂佳乃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赤王显然也不需要她说什么话。
一种莫名的冲动在心底鼓噪,怂恿着天坂佳乃伸手,触碰界线,打破她给自己圈定的牢。
别辜负他,不能总是一退再退,有什么好迟疑的,这是绝对可以信任的好人。
天坂佳乃伸出手,与之交握。
周防尊的手十分干燥,宽大、有力,握上去时,天坂佳乃隐约能摸到手背上纵横的青筋,是能给人以力量的手。
慢慢地,慢慢地,天坂佳乃弯下腰,直至额头抵上周防尊的虎口,直至遮住脸,把所有情绪都隐没在对方看不见的黑暗中。
天坂佳乃觉得眼角干涩,从手心传过来的温度给予了她安心与慰藉。
“有时候,我真的害怕自己会害了你们。”天坂佳乃生硬地说。
她已经不止一次看着很多人自己面前倒下,父母的脸、朋友的脸、给过自己善意的陌生人的脸,肉色的皮肤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无比大、无比宽的网,将她网入其中。
天坂佳乃不得不承认,她讨厌跟人建立联系,是因为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
但那是怯懦者的思维,她现在不想再这样活了,哪怕就是为了对得起周防尊给予的信任和支持,
好,你给的,我收好。
周防尊当然能看出天坂佳乃的僵硬。
他只是微微颔首,说得简短,“嗯,我知道。”
“我护得住。”
红得惑人的火猛然烧起,自周防尊的掌心起,一路势不可挡地烧向天坂佳乃的周身,她如入火海,但却丝毫不觉得灼痛难耐,衣衫内的水分顷刻蒸发成雾,全身上下被温暖的热量包围。
天坂佳乃抬头,在火光中,她看见周防尊的嘴角上扬,笑得意气风发。
“往后,你可以昂首挺胸地说自己是‘吠舞罗’,你的身后永远不是空无一人。”
是了,就是这种眼神。
对方的眼神总让她想到在荒原上空巡视的鹰隼,目光带着可以烧伤人的温度,灼烫得厉害。
天坂佳乃也跟着笑起来,紧紧地握紧赤王的手,“我抓住了,就不会再放手。”
在那一刻,印记烙成,天坂佳乃拥有了可以随心操纵赤色火焰的能力。
-------------------------------------
经过一夜的抢救,十束多多良的伤情稳定了下来,虽然缝合后的器官即使愈合了也会留有不可逆转的后遗症,但只要人还在,就足够值得庆幸了。
确认过十束多多良已经从休克中恢复过来后,心终于安定下来的天坂佳乃才离开医院。
在路过的24小时便利店时,天坂佳乃里买了很多便当和牛奶,赶在虎杖悠仁上学前回到了虎杖家。
眼瞅着差不多该到虎杖悠仁往常的起床时间,天坂佳乃估量着虎杖悠仁的饭量,哐当哐当地拆了两个便当盒包装,起锅烧水,用水汽一股脑地把它们蒸热了再取出,放到餐桌上,等虎杖悠仁洗漱完出来吃。
由于昨天晚上迟迟没听见天坂佳乃回来时会发出的开门声,虎杖悠仁睡得并不安稳,所以他今天早上一听见客厅传来响动就起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