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她不自觉松了口气,舔了舔铁锈味的唇角。
细小的刺痛被舌尖唤醒,令梨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唇瓣,果然肿了。
她极其不高兴地俯视罪魁祸首,少年唔了一声,故意抿了抿鲜血淋漓的嘴巴。
令梨:“……”
好小子,比惨是吗?
真是有脸。
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表情与大薄念慈有七八分神似。
令梨抬手招来一本热茶,体贴地递到薄念慈手里,温声道:“渴了吧?喝点茶。”
薄念慈不接茶,他吐出舌尖,给令梨看舌尖上异常明显的破口——她咬的。
“我知道啊。”令梨平静微笑,“否则你还有茶喝?”
薄念慈瞅了眼热气腾腾的烫茶,除了恶意报复之外他找不出第二个理由解释。
“不喝?”令梨吹了吹茶面,自己喝了口润喉,她嗓子干得很,“刚才不是很嚣张吗,如今怎得连杯茶都不敢接?”
罕见的,阴阳怪气的令梨。
薄念慈觉得稀罕,他舌尖疼得厉害,说话都疼,舌头唇角都有伤口,不止被咬了一两下。
“我哪里嚣张?”他低低地问,“我都不敢咬你。”
听起来有够低三下四,令梨不为所动:“所以你人还没事。”
真严厉。薄念慈看着敛目喝茶的令梨,女孩子殷红的唇瓣碰到滚烫的杯壁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缓缓吹凉,小口小口地抿茶。
她还跨坐在他身上,不客气地将重量压下来,出鞘的长剑躺在被褥间,在令梨触手可及的位置。
上位,俯视,还有兵器,到底谁更像施暴者?
女孩子的报复心可真是重,他捏猫似的捏她后颈,眨眼间长剑就横过来了,寒光刺骨。
反客为主的本事更是令人拍案叫绝,攻击性强的很,毫无怜香惜玉之心,薄念慈舌根都隐隐发麻。
令梨喝完了茶,随手一掷,茶杯稳稳停在三米开外的桌案上。
“起来打坐,今日内彻底炼化金丹。”令梨准备翻身下床,平淡地嘱咐道,“明日本家必搞事,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说话间要从薄念慈身上下去,少年冷不丁抬手去捉令梨的手腕。
一向任他牵着的令梨避开了他的手,倒也没急着下去,维持跨坐的姿势问道:“还有什么事?”
“你生气了?”薄念慈紧盯着她的眼睛,“不肯理我?”
“莫须有的罪名怎么张嘴就来?”令梨撇撇嘴,“假如你不耳背,我才和你说完话。”
依旧是阴阳怪气的态度,反倒让薄念慈心安。
他试探性地又去捉令梨手腕,又被避开,但幅度不大,薄念慈向前够了够,五指拢住少女纤细的腕骨。
“之前……你说我会后悔,是什么意思?”他问。
令梨本想着他要是再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甩手走人,没想到薄念慈会问这个。
“字面意思。”令梨说,“但后悔也晚了,今天已经成了你的黑历史。但介于我也被牵连,所以我会守口如瓶发誓不用这事嘲笑你,但你自己走不走得出去我可不管。”
“黑历史?”红眸少年眼中闪过迷茫,他想到一种可能性,换上谨慎地口吻,“阿梨,你知道亲吻的含义吗?”
“封闭在山寨里没有常识的人是你,不是我。”令梨坦然道,“我话本看的可多了,理论知识非常丰富,何况薄辛的记忆里还有现场教学呢。”
“男女之情,欢好之喜。”她抚摸唇瓣,“我自然懂得。”
薄念慈:“那你——”
“我说了,‘你’会后悔。”令梨咬重了一个字。
封闭山寨里长大的青涩少年,和来历不明实力强大的少女一同作战一齐逃亡一起搞事,暗生情愫是人之常情,令梨转念一想便有所明悟。
年少又青涩的薄念慈的喜欢,与令梨而言如一捧小小的火,她接在掌心并不烫手。
可火焰,一向越烧越旺。
熊熊燃烧的烈焰中,红衣似血的男人身影若隐若现,他讥嘲地看着幻境中发生的一切,晦涩不明地盯着少年慕艾的自己。
遗忘幻境是幻境的人,将永留幻境。
“我比你想象中更了解‘薄念慈’。”令梨微微低头,注视仰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她的少年,“而你比你想象中更不了解令梨。”
薄念慈一怔:“令?”
“令梨,我的名字,全名。”令梨继续说,“名字、来历、家世、目的——我想要什么,我追求什么,什么是我不可放弃不可割舍的目标,你一无所知。”
“你也没有那么了解你自己。”令梨说,“不知道今天狠狠坑了自己一把。但没关系,你很快会知道,同时也将知道我口中的‘后悔’和‘黑历史’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