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的花瓣和堆积的枯枝下,是更柔软更黑暗的恶意。
“只以神识触碰还有得救。”拟凤道君叮嘱道,“若你徒手碰之,只能在生命最后的尽头,祈祷自己来世别转生成肥料了。”
为首元婴牢牢记住了这个教训。
是以他厉声喝斥不知死活的两位同伴,只与宿回云和伽野缠斗,五人不约而同拉扯战局远离令梨。
令梨孤独寂寞冷,无趣地低头摆弄花瓣。
她的指尖拨过花瓣软软的前端,又顺着轨迹拨回去,花蕊间的金粉簌簌抖落,仿佛在控诉捧花使者的肆意摆弄。
令梨嗅了嗅指尖染上的桃香,抬头看了眼排挤她的战场。
宿回云和伽野的配合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没有配合。
他们大概是天生气场不合,彼此看对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能捏着鼻子合作全靠令梨牵线拉桥。
剑修多独狼,宿回云的剑光不分彼此很正常,伽野明明不是剑修,也没有丁点儿团队意识。
他缠绕在小臂上的骨链吞吐暗色的雾气,一呼一吸间仿佛藏匿着一双金色的兽瞳,居高临下地俯视眼前的一切。
伽野的所作所为如果由外人评价,只能说残忍。
他天生有玩弄猎物的恶劣品格,面对敌人的时候几乎看不到丝毫人性,只有兽类劣根性的残酷与暴虐。
和伽野缠斗的元婴眼中已有退却之意,他被疯狂震慑,被暴戾恐吓,握着法器的手因无解的疼痛抽搐痉挛。
少年金色的眼眸笑意渐深,血色在他漂亮的兽瞳中漫天遍野。
他脸上有说不出的满意,像只咬得猎物血肉模糊却视之为玩乐的猫。
很难想象,这人曾乖乖趴在桌上任由少女冰凉的手指捏住猫耳尖尖的绒毛揉动,长长的尾巴因不习惯而左摇右摆,最后软趴趴地缠住女孩子的脚踝。
飞溅的血液染红了林间枯枝。
伽野餍足地舔了舔指甲上滴答的血肉。
元婴连血肉里都满含灵气,是以有妖族热衷于狩猎人修,剥皮抽骨后生吞下肚。
伽野对过度野蛮原始的进食兴趣缺缺,但掠食者的血脉始终存在于他身上,偶尔尝一星半点,也别具趣味。
“别走啊。”伽野看向和他拉开距离的元婴修士,语气颇为不解,“来截杀我不是你自己的决定吗,跑什么?”
“决定三打一的时候不心虚,如今怎么一副怕极的样子?”他绕了绕小臂上的骨链,极不赞同地说,“拟凤道君没教过你们吗?做事要有始有终。”
又是一道撕裂的伤口,元婴修士闷哼一声,朝同伴的方向飞速退去。
他来之前不是这样听说的!
拟凤道君说得清清楚楚,宿回云和风云会魁首都是他们一伙的人,五打一的局面稳稳妥妥。
即使两人袖手旁观,三个元婴围攻一个元婴,胜算还是有的。
“少主莫约是元婴中后期修为。”拟凤道君推测道,“然,他血脉内龙血之精纯,是妖族近万年来的特例,他父皇都要叹一声不如,龙血压制下本座亦要低头。”
“幸好,那位大人下在少主体内的秘药药性未解,他有七成可能至今仍处于幼年期,弱小到凡间顽童可将之单手摔死。”
“有两成可能,少主能维持短时间的人形,只要你们三人与之缠斗,不多时便能逮住一只幼猫。”
“只有一成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少主得人相助,那人不知用什么办法让他几乎恢复原状——呵呵,以本座之见,这种可能怕不是发生在少主梦中?”
元婴修士一向崇拜自家上司老谋深算,视拟凤道君为计谋的代名词,智比诸葛。
他现在回想起上司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表情,很想以下犯上给上司一巴掌!打得他旋转跳跃与太阳肩并肩。
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如果说宿回云是猴子搬来的救兵,你就是专打自己人的内鬼预言家!
能不能闭上你那张抹了蜜的老嘴!还嫌坑打工人坑得不够狠吗?
元婴修士的内心在咆哮,可惜晚了,该得罪的人他已经得罪完了,战况再不给他挽回的余地,三打二的优势局面步步败退,变为死亡二选一。
请问你是选择被剑光切成一段一段,还是被指甲撕成一条一条呢?
选前者可在走马灯时免费观看一场剑法,选后者可以在阴间和人炫耀“我是被猫打死的,羡慕吗你?”
令梨建议他们全都要,死都要死了,对自己好一点。
拟凤道君派来的三位元婴,为首的是元婴中期修士,另外两位虽说晋级时间比宿回云早,但修为和他相差无几。
对上元婴后期的伽野和热衷于越阶杀人的剑修,没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