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杜丙刚想反驳,毕竟十年后他也是风之国大陆中的一员了,然后意识到他不应该将这件事袒露,所以他没再解释什么,只是又提起手中的剑,和附近的东方人们拼杀在了一起。
泥板荒原上的风于是变了味道。它本来只有萧瑟荒凉的味道,现在夹杂了硝烟和血肉的恶臭。
荒原上的泥土也变了色。它原来是贫瘠的黄土,如今染上了褐红色,开满了跃动的、滚烫的“红花”。
这让杜丙心中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他的手臂在一次次的挥动中已经变得僵硬无比,但他还是机械地举了以来,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站在他身后的希尔顿。
他本来不想杀人,毕竟他来自于平和的时代,可他如果不狠心一点他们就会死了。所以他只能硬着心肠把短剑狠狠扎进别人的胸膛。
于是一具具鲜活的人倒下了,他心里的荒唐之感却愈演愈盛。
杜丙顾不上擦喷溅到他脸上的血液,直到击退了这一波东方人的突进,终于能够坐在炙热的土地上休息时,看着以往总是将自己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希尔顿同样一头污血的造型,才有些回过神来。
他终于意识到他为什么会觉得荒唐了。
他们坐在遍地尸骸的中央,杜丙终于想起来了
想起来像他这样从没直面过血腥杀戮的地球人怎么会敢加入东征,又怎么敢心大地纵容希尔顿和他一起上战场。
是因为他其实打心底就不认为这次的征战会有人牺牲。因为他来自于十年之后,蒙特曾经明确告诉过他,十年前的这场位面之争不会有一兵一卒伤亡。
可万一历史也会发生改变呢?毕竟他的身上也被浇上过滚烫的鲜血,他的这双手也结果了他人的性命的。
他不可置信地再次环顾了一眼这流血漂橹的人间炼狱。他以为自己知道历史就自大地来了,妄想拯救隐龙族灭族的命运,可万一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那可怎么办呢?
凯恩公爵坐在他们不远处喘着气调息,公爵夫人在更靠近隐龙王的地方和几个仍有余力的族人一同替微闭着眼的赫伯治疗。
杜丙坐了会儿,没忍住还是想朝赫伯王的方向走去,昨晚东征誓师结束后他是单独见过王的,也是对着这位长者,他才终于放心的将所有、包括没有告知凯恩公爵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说出口了。
可赫伯王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他没有回答,只是洞悉一切般看着他,然后慈爱地抚摸着他的发顶让他回去吧。
简直就好像他早知悉他们隐龙族的命运,知道他为何会到来,也认定这样的结局是无法改变的一样。可和未来不一样,现在已经有人牺牲了啊。
“你去哪儿?”希尔顿见杜丙想离开就不赞同地叫住了他,“虽然我治好了你身上的伤口,但你流了不少血,现在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
“谢谢关心,可我想去找王...”
“你去找王又有什么用呢?赫伯王也好魔法也好本就不是万能的东西,你去求他也没有用。”希尔顿以为他还在盲目崇拜赫伯王希望得到庇护。
“我知道。”杜丙立刻意识到希尔顿误会了,“我没想过要王保护我,我只是想去问王。”
“你要问他什么呢?”希尔顿拉着他不让他走,“你不要离开我,东方人还有可能随时发动下一波袭击,比起赫伯王,我有光明魔法的加持你待在这会更安全。”
听他这么说,杜丙终于不再想着离开了。虽然这么说太冒犯,但他其实一直都怀有这样的疑问:“那...希尔顿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为什么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只能使用低阶魔法?”
希尔顿明明是被光明神选中的人,但在刚刚的战斗中杜丙却没觉得他和其他隐龙族人有什么两样。
第38章
或许是杜丙这话伤到了骄傲的小主教, 希尔顿是沉默了一阵子的。
他好看的眉头拧起又松开了好几次,看着眼前这个浴血的傻大个,终于叹了口气说道:“你真的想知道吗?杜丙。”
“是...”杜丙有些局促地摸了摸鼻尖坐下了。
“好吧。”希尔顿像是下了什么天大的决心:“看在你救了我好几次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吧...”
他虽然说有了决心, 但语气仍旧很犹豫:“被光明神选中的我确实可以使用高阶法术,甚至只要我愿意, 我能做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包括终止这场战争?”
“包括终止这场战争。”希尔顿闷闷地说道:“可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所施展的光明魔法越强大,黑暗的一方也就会越早降临。光明和黑暗总是相伴而生的杜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