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夏天。”好在希尔顿沉湎于往事中, 没看出杜丙拙略的演技, “...他被利器穿胸而过,我能够医治他的时候,他已经只剩一口气了。好在我天生神力, 治疗过程因此有惊无险,他破损的脏器以一种令人震惊的速度恢复着,胸口那骇人的伤也渐渐结痂痊愈...”
杜丙意识到了“能够”这个词, 他明白这个词的含义。希尔顿此前也参与了治疗, 不过在被光明神选中后, 他才终于将那个重伤的少年治愈。但无论怎样,希尔顿都是亚历山大家族的恩人无疑。
“那他还那么不喜欢你?”
“啊...”希尔顿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最后的治疗是很顺利,但是他在此前处于重伤昏迷状态太久了,后来就算伤势痊愈,到底还是换得了一副羸弱的体质,从此不要说剑术,就是走快了都会气喘不已。而亚历山大公爵作为皇家骑士军团的团长,自然是无法接受自己唯一的继承人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的...”
“所以因为这,亚历山大公爵恨上了你?”
“或许吧。”希尔顿撇了撇嘴,“不过我能有什么办法,谁让我...得那么迟,我已经尽力了。”
中间两个字希尔顿说得含混,不过杜丙也能猜出来,他大抵是想说,自己觉醒得太晚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杜丙当然是无条件相信希尔顿的,就算从未见过亚历山大的那个儿子,但他相信,希尔顿为了拯救那个受重伤的少年一定是竭尽了所能的。
不过希尔顿听他这么说,却浑身都不自在了,好半天才露出个怪怪的眼神说:“...你不用为了赢得我的喜欢而刻意讨好我...感觉也太奇怪了...”
虽然希尔顿心里觉得毛毛的,但不得不说,杜丙的话是熨帖的。无论什么种族都是需要爱和信任的。少年时期的希尔顿虽然不乏追求者和各种各样的嘘寒问暖,但能够真正参与他的生活和尴尬并且给予他真诚的肯定的,却只有此时此刻的杜丙,所以他心中的愤懑消减了许多,也终于肯离开鼓阵湖回到被窝中去了。
不过杜丙却不太愿意了。
他想去找蒙特。倒不是出于继续之前那个计划的目的,而是想要弄明白一些事情。
一是蒙特这样的循规蹈矩,为何偏偏会在今天早退并且与亚历山大公爵提前会面,二十他参与了此次东征,那么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出发?
但是他的想法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希尔顿的。他担心希尔顿会不由分说跟着他一同去见蒙特,两人气场不合会吵个不可开交。更重要的是,他害怕会加剧希尔顿对他的不信任。
毕竟他可是宣称自己是从异世来的,作为一个小平民,他为什么会对轮不到他操心的东征和非亲非故的蒙特这么感兴趣。
万幸的是,希尔顿的生物钟一向很灵。他习惯了十一点整歇息,告诉了杜丙多余的被帛放在哪里以后,就躺在床上安稳地睡着了。
杜丙于是就吹灭了蜡烛,缩进了铺得厚厚的地铺里。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和陌生的男性一起睡在同一个房间里,如果是在以前,他一定会感慨万分,为自己作为女性的不矜持也好,吐槽希尔顿的不绅士也罢。
不过因为现在心里装着的事而没有了作的精力。
他躺在床上长吁短叹了一会儿,确定希尔顿完全睡着后,才悄悄从被子里起身,摸着黑再次回到了鼓阵湖附近。
这时候,他才发现天空下起了小雨,也怪不得先前他和希尔顿闲逛的时候觉出了一丝凉意。
淅淅沥沥的雨低落在湖面上,真就像有人在一张光滑的鼓面上轻轻敲击。
他这一次没有野蛮地擅闯,而是在防御法阵外呼唤蒙特的名字。
而蒙特,也现身了。
虽然昨天晚上有过不愉快,他还是含着矜持的微笑,绅士地替他解开了魔法阵,请他进屋了。
“让我猜猜你今晚的来意...你是为了今天的事而来的。”蒙特给他倒了一杯伯爵茶,才又说道:“我看见你了,下午三点过的时候,你是想来问我为何会早退的。”蒙特笃定地说道。
“没错。”杜丙也不和他绕弯子,“我今晚来找你并不是希尔顿的授意,你早晚会进入皇家骑士军团,希尔顿和我也不会再在这件事上为难你,只是我很好奇...”
杜丙直视着蒙特的眼睛继续说道:“你似乎早就知道亚历山大公爵会光临凯恩公府,在希尔顿甚至凯恩公爵都还不知道的情况下。”
“是的,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我会为你解答。”意外的是,蒙特完全没打算隐瞒他:
“...你知道吗,通往东方位面的传送阵在北方的一个边陲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