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欢迎你,我尊贵的客人。”扎着麻花辫的安娜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她手上拿着一壶新泡的伯爵茶,正熟练地穿行在几张铺有碎花图案的桌椅之间。
但在看清了面前这位新客后,她差点没打翻手中的茶盏。
“我的天啊!”
她没忍住惊呼出声,若在平日,她这般咋咋呼呼一定会引来些不满的睇视的。
但今天没人会责备他,因为而店内所有已落座的食客们也如她一般吃惊。
不过,在矜贵的主教大人面前,这些富庶的权贵们没像安娜一般发出不礼貌的声响,他们只是交头接耳的传递着自己的惊讶。
“这、这是希尔顿大人吗?”
“这是真实的吗?”
“我没想过竟然能在这里见着桑尼教堂的主教。”
“可是为什么?这里只是个面包房...”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其中一人了解些门道,便压低了嗓子解释:“面包房的杜宾正在桑尼教堂接受治疗,或许这就是主教大人来这里的原因。”
“哦,杜宾...”他们恍然大悟了,然后就露出可怜的神情叹息道:“是那个可怜的孩子。”
他们被安娜的故事洗脑得够呛,对于杜丙那些编造而来的凄苦身世深信不疑。
希尔顿有一段时间是一言不发的,他静静地站在门边任由他们放肆的打量。
可后来他们谈到了杜丙,这是他此行的目的。
即使客人们刻意放低了音量,他仍能清楚地辨明他们谈话的内容。
他听见他们谈及杜丙时,用了那样的修饰词,便皱起了眉毛。
“非常抱歉打断你们,但是我此番前来确实是为了杜丙。”
希尔顿开口了,在旅客们不可置信又受宠若惊的眼神中,他缓缓地向他们靠近了。
“你们看起来很了解杜丙的身世,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们能告诉我他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为表郑重,他还理了理自己略显凌乱的额发,将金色的发丝仔细卡在了红白的法冠之下。
或许被他的这个动作惊醒,刚才因为希尔顿主动的攀谈而呆若木鸡的人们终于有了反应。
“那个...大、大人?其实说是了解,关于杜宾的事,我们也不过是从安娜那里听说的。”
“安娜?”希尔顿的尾音稍稍上扬,形成一个疑问的语气。
“哦...啊!是我。”安娜这时才如梦初醒般收回了对希尔顿不礼貌的紧迫盯视。
“不过您说什么?”她有些懊恼,都怪主教大人过分美丽,她只顾着对着他的脸发呆了,没听清他的问话。
“我在说杜丙。如果不嫌麻烦的话,请跟我讲讲他吧。”希尔顿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不过却轻轻地瞥了她一眼。
“啊...杜宾啊。”安娜揉了揉脸颊强迫自己回过神来,她勉强重新进入了干练的老板娘角色,职业的微笑着。
她邀请希尔顿坐下了,同时放下了手中一直紧握着的伯爵茶。
不过安娜没急着告知他关于杜丙的事,而是先将店里的客人们遣散了。
她深呼吸了口气,让韩从橱柜中将最好的那套杯具拿出来招待贵客,没注意从后厨步出的韩和希尔顿的目光有过短暂的相触。
“希尔顿大人。”她组织了半天语言才开口,颇有些汗颜的摸了摸垂在肩上的麻花辫。
在意识到希尔顿到来的意图后,安娜罕见地尴尬起来。
她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对着善良的旅人们就杜丙的身世撒谎,只为了卖出一个又一个面包,但面对着希尔顿,她却不得不如实相告了。
“首先先向您道歉。”安娜微垂着头,注视着手中红棕色的茶水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小镇上流传的那些其实并不是真相,我也并不知晓杜宾的身世...虽然确实是我首先发现了他。
我唯一可以肯定的,只有他是从异世而来,以及他身上发生的转变。”
“是什么样的转变?”希尔顿始终没有动放在手边的茶水,他坐得笔直,也宽容地没有计较安娜编织的谎言,他甚至松了口气,为杜丙原来并未受过残忍的虐待而轻松。
但他金色的眼底仍然沉淀着专属上流社会的那份尊贵。
安娜于是有些紧张,“听说从异世而来的人身上或多或少会有些变化,而杜宾也不能例外。根据他的描述来推断的话,杜宾应该是从一个女孩儿变成男性了。”
“...”希尔顿沉默了,半晌才有些好笑地问道:“所以你把这个推论告诉了杜丙?”
“嗯...”
“那么杜丙是怎么说的?他曾经告诉过你什么会让你产生这样的想法。”希尔顿端直地坐着,他一边询问着,目光就从甜甜面包房整齐摆放着的一件件物品上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