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年轻的修女却沉醉在不知名的恐惧之中,没听清他的请求,“什么?劳、劳烦您再说一遍?”
“算了。”杜丙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虽然这么说会有些冒犯,但他还是委婉地问了:“或许...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昨天那位修女可还安好?”
他现在格外怀念昨日那位办事干练的女士。
可修女却反应很大地哆嗦了一下,仿佛他的请求是一道炸在她身旁的惊雷一样,“不,先生。请你仁慈,我不希望离开桑尼教堂...”
她说着难以理解的话,展开黑裙竟然向杜丙跪下了。眼神中的担忧有如实质般地从她眼里流泻出来,化作了一颗颗晶莹的泪珠。
杜丙完全慌了神,他不明白事态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你别这样,为什么说到了离开教堂?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是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吗?”
“你别哭了。”他手忙脚乱的,想要将那哭泣的修女搀扶起来,可他失败了。
修女后退躲闪着,就像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请您别过来,我知道的...”修女抽噎着,苹果一样红润的脸颊透出一点惨白来,
“姐姐...姐姐就因为没能伺候好您,让您跑到了唱经席见着了玛丽亚雕像所以被辞退了。而黛西姑姑...她已经在教堂待了那么久了,不过是为您普及了教堂的禁忌就被狠狠地责骂...”
“我真的不想丢掉这份工作,为了通过皇家教堂的修女考试,我的父母和亲族已经付出了很多。如果就这么被辞退的话,我会让我的家族蒙羞的。”
修女谈及自己的家族,就掩面哭出声来,双肩一抖一抖的,似乎想要抖落那上面承载的太多她无法承受的压力。
而这,让杜丙觉得难堪极了。
从眼前这位年轻姑娘的只言片语中,他了解到了,似乎是因为他的缘故,已经有两个无辜的人受到了莫名的殃及。
一个是昨天还在伺候他的修女,另一个则是那位年长些的严肃女士。
“可是为什么?”杜丙皱着眉想不明白:“我并不是在质疑你所言的真实性,但我实在是想不通…这是谁做的决定?我并没感受到被怠慢…”
“可那是您的感受。”她反驳道:“蒙特并不会知道您心里的想法,那些粗鲁的骑士只会觉得我们的工作是如此的懈怠,没有皇家的体面…也照顾不好那位大人的客人…”
“蒙特?”杜丙抓住了这个人名。
在今天以前,他还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过两次这个名字。
希尔顿昨晚才叮咛过他,若有不称心如意的事,尽管去找蒙特。
“所以说是蒙特开除了你的…姐姐?还惩罚了黛西?”
“是这样没错…”修女此刻好容易止住了哭腔,就小心地抬头,疑惑地打量着杜丙。
“别担心。”杜丙皱了皱眉,稍加思考后,安抚地对修女笑着保证,“那我现在就去拜访蒙特吧。你放心,我会尽力为你的姐姐和黛西,争取公正的待遇。”
杜丙毫无阴霾地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他很快地行动起来,往教堂外走去。
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正义的事,是那样积极而又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章
不是礼拜日,没有了前来祈福的民众们,杜丙才第一次知道桑尼教堂的早晨是这般模样。
去往蒙特的居所会穿过中殿。那里在星期天的时候会被短暂地当作集散的场所,可在平时,教士们会围绕在一幅幅闪烁着荧光的魔法阵前,捧着手中被渲染成了不同颜色的羊皮卷虔诚地吟诵。
他们面对着唱经席的方向,微垂着眼,清唱着一首杜丙以前未曾听闻的诗。
“我们曾在巴比伦的河边坐下,
一追想锡安就哭了。
我们把琴挂在那里的柳树上,
因为在那里,掳掠我们的要我们唱歌,
抢夺我们的要我们作乐,说:
“给我们唱一首锡安歌吧!”
我们怎能在外邦唱耶和华的歌呢
耶路撒冷啊,我若忘记你,
情愿我的右手忘记技巧。
我若不记念你,
若不看耶路撒冷过于我所最喜乐的,
情愿我的舌头贴于上膛。
耶路撒冷遭难的日子,
以东人说:“拆毁,拆毁,
直拆到根基!”
耶和华啊,求你记念这仇。
将要被灭的巴比伦城啊,
报复你像你待我们的,
那人便为有福。
拿你的婴孩摔在磐石上的,
那人便为有福。”
教士们神情肃穆,哀戚的诵唱着,仿佛诗歌中的锡安是自己的故乡,他们是被巴比伦俘虏而去的百姓,耶路撒冷才是自己圣殿的名字。
他们怀念自己的故土,痛恨巴比伦人,几乎要将那不知是否存在的仇敌拆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