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让回首,见事情已经被皇帝撞破,便也不再假装恭顺,凶相毕露,对皇帝道:“陛下心绪不宁,定是累了,臣扶你回寝殿歇息吧。”
“不...不用你,你离朕远点儿!”皇帝惊慌失措,连连后退。
章让却不退反进,一步步逼近。皇帝早已被吓破了胆,双脚动弹不得,腿一软直接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来人,扶陛下回寝殿!”章让不屑一顾,拍了拍手吩咐道,“记得把李执的头颅割下来,悬于宫门外,我看这次谁还敢与我叫板!”
李执的头颅就那样明晃晃地被悬于皇宫大门口,不仅是百官震怒,路过的百姓也指指点点,不敢大声说话。
皇帝自从那日晕倒在地,便夜夜惊梦,高烧不退。章让只当是天子受到了惊吓,几日便能缓过来,谁想到病情却一天天变重,已经到了饭食不进的地步。
宫门外百官的怒气无法平息,几百人商议好了,每日卯时便聚在宫门口,戌时方散去,不断地高声喧嚷着“清君侧”三个字,请求陛下公开处斩以章让为首的宦官。
事情闹得愈发不可收拾,章让也慌了神儿,连忙请宫中的太医为皇帝诊治。然而那皇帝却像是被夺了舍一般,一天里有一半的时间都在昏睡,每次醒来看到章让都仿佛见了鬼怪,口中净说些疯话。
章让只好再次聚集一众小黄门商讨解决办法。
“章常侍,照我看,那皇帝想必是被吓傻了,哪怕身体医好了,依旧无法像从前那样庇护我们,不如......”其中一人用手比划了一个劈砍的动作。
章让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犹疑不定:“可宫外那些人知道了怕是怒气更甚。”
“怕什么?都已经走到了今日这一步,我们不如干脆解决了老皇帝,拥立太女上位。只要皇帝在咱们手里,那些大臣他们也不敢怎么样。”另一个常侍也同意刚刚那人的观点。
章让轻轻摇头道:“李执的侄子李卓大概已经在带兵入京的路上了,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只要皇帝在咱们手里,我等就有筹码。老皇帝已经病入膏肓,活不了几日了,你们现在就多派人手去围住公主府,不能让公主跑了。”
众人皆称“是”,各自离去。章让则命宫内外守卫紧闭宫门,严加看守。
三日后,皇帝果然病体难支,深夜于宣室的床榻上驾崩。章让秘不发丧,偷偷纠合众人收拾行囊,挟持秦萱,从皇宫后门逃走。为避开百官的眼线,专挑密林小路等隐蔽去处,行了一夜,渐渐离得远了,才回到大路。
因此待百官在宫外急不可耐,终于引兵冲入宫中时,只看见天子的尸骨和空荡荡的寝宫,公主和宦官均不知去向。
司隶校尉伍信长叹一声:“哎,我们在宫外苦苦哀求陛下,谁料陛下早被阉竖害了性命。如今丞相已死,公主也不知去向,我们可如何是好?”
他身边的校尉进言道:“我们日夜围在正门外,章让挟公主逃跑也只能走后门,我们立刻派人向北去追,说不定为时未晚。”
“只好如此了。”伍信立刻命人整合人手,奋力去追。
另一边章让和众宦官挟着秦萱一路向北,马不停蹄。秦萱不甘受他们挟制,然而身上被五花大绑,动弹不得,只好高声喊道:“停车!我要解手。”
章让掀开车帘,冷笑道:“公主...不对,现在应该叫你陛下了。陛下还是先忍忍吧,等再离皇宫远一些,臣定安排你下车方便。”
秦萱冷眼瞧着他:“章常侍挟我出宫,不就是为了与百官谈条件,给自己留条活路?你放了我,我可以向你许诺,日后不杀你。”
章让眼中精光显露,言道:“陛下口说无凭,如何让我等信得过?”
秦萱正想如何说服章让,却听见前方一片混乱。一个小黄门连滚带爬的跑到章让身边,指着不远处的旌旗颤颤巍巍说不出话。
章让见前方尘土弥漫,似有大军拦截,也大吃一惊,问道:“来者何人?”
第52章
那支部队旌旗飘飘, 上书一个“李”字,竟是李卓刚好带兵赶路到此,撞上章让一行人。
李卓人高马大,走在最前方, 听见问话, 冷笑一声, 举起马槊直指着章让道:“特来取你性命!”
趁章让还未反应过来, 李卓身边一位名唤扈群的骁将已经纵马上前,将章让一刀刺死。
章让此前正掀着车帘与秦萱说话, 此刻鲜血迸溅,秦宣的衣袖也被他的血污沾染。一众宦官皆大惊失色, 纷纷四散而逃。
李卓前日已经听说叔父李执的死因,哪肯放过那些宦官,命手下将士格杀勿论,一个不留。只一刻钟, 地上已血流成河, 堆满了宦官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