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想极力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幸好,蚊香和耳塞的出现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想,能帮主公充实军资,也算立一大功吧。
然而洛若兮思忖片刻,严肃认真地对他说道:“可这并非我的本意。”
糜芳的笑容僵在脸上。
能卖出高价还不好吗?用很低的本钱赚得极高的利润,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事情?
洛若兮看出他的困惑,微微叹气道:“我明白,子方是为我着想,才会做出如此精妙的设计。但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薄利多销?”
糜芳是商贾出身,自然理解,不假思索道:“主公之意,我也知晓。可是,那需要我们再继续扩大作坊,扩充人手,本钱要比现在多得多。”
洛若兮轻轻摇头,耐心地对他道:“你还是没有完全理解我的意思。按照子方原先的设计,的确能获暴利,但真正用得起这两样东西的就只剩下世家大族了。”
“那又如何?”在糜芳心里,这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的确,东汉末年各地豪强起兵战乱不休,彼此打来打去,这是表面。但内部的一条隐线其实是各地的世家大族在支持他们认定的势力。有一些家族甚至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而是将子弟分散到魏蜀吴三个势力中,最后无论哪一方得势,家族都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糜芳这样想并不奇怪,但洛若兮身为穿越者的出发点则与他完全不同。
既然蚊香和耳塞对所有人都大有助益,她便尽可能地去改善每一个临州人的生活,就从减轻噪音和蚊虫困扰开始。
或许这才是系统给她布置名扬四海任务的真正意义所在。
“我身为州牧,所虑之事并不只是自己赚得多少钱财,一州之地都属我管辖,我总是要为临州做些什么的。”
洛若兮没有对糜芳多费口舌,他的思维本质上仍是商人的逐利,此话他听得懂便听,听不懂便罢。
糜芳果然似懂非懂地问道:“主公,那接下来我们还限制数量吗?”
“反正最近这些时日都是免费送的,就先限制数量吧。待到日后真正售卖时,便不要囤积居奇了。制造作坊那边我会多派人手,你无需有顾虑。”
糜芳面上稍显懊丧的神色,但最终还是被说服,答应道:“全凭主公吩咐。”
洛若兮颔首,走出店铺,复又回头道:“子方今日可还有空?我想去酒楼转转。”
糜芳本以为自己的想法与洛若兮相悖,会惹得她不愉快,但听她的问话似乎没有过多计较,松了一口气道:“主公想去,我自当奉陪。”
在荣宁,洛氏酒楼早已家喻户晓,有口皆碑,洛若兮便依旧委托董富去打理。但来了临州之后,她便需要重新做起。
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淳于琼的酒到了临州也同样受欢迎,但距离她的预期似乎还差了一些。她说不出差的那一点儿是什么,此番叫糜芳同去,说不定他会出些好点子。
糜芳在酒楼门外站定,看着进进出出买酒的人,侧身拱手道:“恭喜主公,此酒楼开张半月,已经生意红火了。不过......”
洛若兮也深知,目前的经营状态已经是被其他酒楼羡慕的程度了,但她想要在临州也快速开成连锁还欠缺些东西。
“不过什么?”她想听的就是糜芳这“不过”后面的话。
“主公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在京师逛夜市时进了丰永茶楼饮茶?依我之见,那茶楼的茶水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初,反倒是说书先生招来了不少客官。许多人其实是来凑热闹听故事的,顺便买碗茶喝。”糜芳淡淡一笑,看着洛若兮。
洛若兮眸光一闪,茅塞顿开。糜芳说得没错,那日她也在场,茶水属实有些寡淡,但茶楼依旧是满座,甚至后来已经坐不下,门外挤了不少人,才有了糜芳帮小女孩推销灯笼的一幕。
她在酒楼门口站的这一会儿,已经发现问题的端倪。许多人只是进门来打一壶酒便匆匆离开,并未多做停留。
她何不效仿那丰永茶楼,也雇几个说书先生,将客官留下来?时间久了,这里便不止是一个简单的酒肆,还可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休闲聊天之所。
“子方之意,甚合我心。”有了改进的方向,洛若兮心中主意已定。
不知不觉中,糜芳竟也帮了她许多。洛若兮再次用审视的目光看向此人,心绪复杂。
说实话,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态度去对待他。一方面,不敢将重要的事情交予他;另一方面,他眼下所做之事无一不对她大有助益。
今日她与糜芳出门许久,不知阮常林会不会对她误解更深。到现在,她仍旧不清楚两人为什么会闹得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