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进门,姚金枝站起身去了屏风后,让出外面给他们说话。
可就刚才那一瞥,白海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他视线随着姚金枝的身影落在了屏风上。
之前他从未注意这个小娘子,刚才算是认真看了看,只是这一看让他颇为意外,他不从想这个不起眼的小娘子竟然还是个难得美人。
他也算是见过百花齐放的人,宫里美人如云,宫外各家贵女碧玉也没少见过,但姚金枝这样貌算是数一数二了。
只是她过于安静又不善于打扮,见人多为垂着头,倒是容易让人忽视。
“咳。”陈霖骁淡淡的咳了一声,像是在提醒他的失礼。
白海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但转瞬即逝恭维道:“先生有福气,夫人貌美不输长安第一美人。”
她的好他只想自己欣赏,白海的奉承他并不领情,眼神更加冷淡无情,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丝毫不管坐在身边的白海。
陈霖骁拿起桌上的三枚铜钱,也不等白海问,他自顾自的扔了六次得出六爻,拿起一旁的笔记录下来,又找出卦中的动爻和用神,眉头一挑。
“大人所问之事怕是和尊者有关,只是此事反而没什么,大人的目光不如看远些,君如舟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得天下,与其看着眼前一把椅子,不如看看天下。”
他这一番话说的,白海不由得眯起眼睛,这话分明就不是说与他听的,而是想要让他做个中间人,讲这些话带给该听的人。
“先生继续。”
“昨夜观天象,今年西南必有水患,死伤无数民声载道朝局不稳,内忧外患,大人有精力帮人护着一把人人都可坐得的椅子,不如趁着雨季之前,在西南河口筑大坝,民意筑成的椅子谁也夺不走。”
前世,先帝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皇子都已经被害死,这才一时冲动御驾亲征,想要捍卫住边境给子民一个太平天下,奈何着了别人的道,最终换来了失败身死。
白海眯眼看着他,“先生可曾听闻,西南那边大旱两年民不聊生,河口都快要断流了,您现在让筑大坝,只怕才会真的惹起民愤。”
“有备无患。”陈霖骁是好没有被他说的影响,面色冷淡越发显得他更为坚定。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白海有些迟疑了,就在这时,陈霖骁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一句话,随后递给白海。
三月十六燕来雪落千房倒——
与此同时,东青带着这两条消息也站在了东方彧的窗前。
他解下鹰爪上的信,展开后眉宇皱紧。
“三月十六,燕来,雪落,千房倒。
七月鬼门,风至,天漏,万里河。”
一夜之前,京城一阵春风过,这两条预言像野火一样蔓延,城门一开白海带着一封信策马入了皇城……
押送杜老爷子的差事提前完成,比他们三人走着要快了很多,所以衙役们也不再催,等着众人睡到自然醒后,慢悠悠吃完早饭,几人才慢悠悠的往城门走去。
要出发的时候,衙役转头看了一眼杜老爷。
“老爷子,要进城了,您也再辛苦辛苦走两步吧。”
杜老爷呵呵笑了起来,“早就想走走了,这几日不是坐车就是骑马,这一身骨头都僵了,走两步活动一下挺好。”
大黑二黄,带着两只狼崽子围着马车和老爷子跑,像是四个小孩子似的一路上打打闹闹,老爷子见了也乐呵呵唤它们到身边摸摸头。
两个衙役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金乌和天青,“老爷子,这两个我瞧了一路,怎么看着不像是狗呐?”
陈霖骁身边有一只大鹰他们见过,当时初见给他们吓了一跳,就来发现那鹰很听陈霖骁的话,而且也不怎么靠近人,这才没有放在心上,但眼前围着他们跑的“狗”就让人有些发憷。
一路走来,和这两人相处的不错,老爷子也不想吓他们,尴尬的笑笑。
“这山里长起来的狗野性足些,不过都是有灵性听话的,不会轻易伤人。”
马车跟在他们的后面,坐在车辕上的亚安撇撇嘴,他家主子都和他说了,那两只站着就成猴的是狗,后面两只看人目光拽的二五八万的是狼。
临近城门,车外的热闹声越发清晰,不用看,只是凭着那些叫卖声,姚金枝都能听出了和府城的区别,到底是天子脚下繁华地。
她有些好奇的掀开车窗帘朝外了,进出城门的贵人们比府城的百姓都多,身着的锦衣华服比他们府城最好的料子还要华贵。
周围的景物让人眼花撩人,入城的人排队等着城门官检查后进城,她一时看的入神并没有察觉到周围的目光。
不知她看到了什么,嫣然一笑,漆黑的眸子润着水色,辗转中水波潋滟,纯净的让人想要呵护,可眼角眉梢又有说不尽的万种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