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还是很看好你们的,他对你的态度,很不一样。”祝老爷子摘下老花镜,对着要进客厅安抚几乎哭晕的女儿的夫人摆摆手,“这一点你更清楚。”
祝剪意此时伏倒在沙发上,一眨不眨看着家养的那只凤头鹦鹉,细腻的面颊上还淌着几道湿湿的泪痕,眼神一片空洞。
“长在商家的孩子,总要为家族牺牲点什么,宠你这么久,就当是拿你婚姻作交换也好,于大体来看,还是利大于弊的,你多为爸爸考虑一下。”
“至少,吞掉傅氏的初衷,一直没变,就目前合作的形式来看,一切都很顺利。
“等结束了,随便你怎么玩。”
“很划算的交易,自己多想想吧,明天无论如何,你都得回傅家。”
祝老爷子又系上了格子马甲上的的纽扣,松开了收在臂弯上的衬衫袖子,走出祝家大门。
引擎发动,去赴一场贺家的生日晚宴。
祝剪意看着傅时慎为她推开了别墅门,她望着房内的高雅奢华的摆设,实木的欧式古典落地钟铛铛唱着正午的钟铃。
她抬脚再次主动踏进这座为她准备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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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40.
被砸碎的东西很快被佣人收拾妥当换成了新的,丝毫看不到今早残破混乱的模样。
仿佛一切都没变化,除了那张不知所踪的结婚照。
祝剪意没有拒绝傅时慎扶在她肩膀上的手。
她向着自己年轻的丈夫回以不温不火的微笑。
傅时慎吩咐佣人准备一壶花茶,随后拿出了一个礼品盒子,作寻常夫妻的情调。
“上周拍下的,早想送你了……”他打开金属吸扣,里面是一个碎钻嵌成的镯子,光照下熠熠生辉。
“给你戴上。”
他体贴得像刚认识的时候那般谦和知礼,眉眼带着恋爱时常见的笑意,虔诚地为心爱的女孩戴上那圈与身份同等矜贵的手镯。
祝剪意转了转手腕,漂亮的眼睛里,柔情似水又俏皮随意。
“喜欢吗?”傅时慎很喜欢她现在的样子。
“嗯。”祝剪意语气轻快。
傅时慎笑了,他自嘲着自己把祝剪意太当回事,明明跟刚刚坠入爱河的小姑娘似的单纯又好哄,他还当什么洪水猛兽一样防了两个月。
身心轻快起来,氛围也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陈姨看见两人重归旧好,心里也透了一口气。
总归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好记恨的,不过夫妻间的情调罢了,认个错就过去了。
她笑着说傅先生既浪漫又体贴,放在同龄人的堆里,都没几个能媲美的,人啊,总有点小毛病,放大了看,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先生还是很喜欢夫人的。”
陈姨由衷地评价着。
傅时慎任她说着也不制止,只牵着祝剪意的手细细摩挲了几下。
“有什么缺的 ,尽管提,难过了不开心了,说出来就好了……”他温声细语,贴着她的耳朵,“吵架什么的,没有必要。”
“我爱你。”
傅时慎走了,留声机的唱片还在悠悠转着钢琴曲,一尘不染地,坐落在大厅的一角。
祝剪意的笑声传满了傅宅,吓得佣人都心头一紧。
那只带着镯子的右手,攥紧成拳不住颤抖,用的力大了,握得有些发白。
她回了卧室,摘了镯子放进一个小箱子。
从回来时拿着的手包里翻出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另一部手机,拨通了一个没有备注的私人号。
“我要他死。”
挂完电话,长按关机。
她再次把那个镯子从屏蔽箱里拿了出来,细细端详后,红唇弯弯,又重新戴上了。
这样相敬如宾地持续到祝剪意临产那天。
除了祝葵生,再没别人。
傅时慎正巧嫌烦,避之不及。
祝剪意拒绝了执意要来陪产的母亲。
“月嫂更专业,您别辛苦,傅家那么多人呢。”预产期前一周,祝剪意牵着她的手说道。
“姐,真要这么做吗?”
祝葵生皱着眉,他的神情作难,在理智和偏袒中煎熬着。
祝剪意感受着一阵阵宫缩,鬓角的细汗浸湿了墨色的发丝。
“我早就跟你说了,这个孩子,我不想要。”
她嘴唇稍稍有些泛白,再过一会儿,就要进产房了。
“他在你肚子里活了十个月,姐,你恨错了。”祝葵生咬着腮帮,手里捏着一根没点的烟,来回转着。
祝剪意自那次回祝家后,祝葵生担心祝剪意身体,晚上来她门前敲着,问她是否还好。
祝剪意听了一分钟的笃笃声,慢慢地撑着床边站起来。
她给祝葵生开了门,一晚上都在说着傅时慎恶心、父亲的可怕,以及恨透了肚子里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