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兰成也没说。
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如今已经过去了十来个小时,没有希望了。
而且在这十个小时里,凭借他们的人脉和资源,该找过的地方都找过了,该用的办法也都用过了。
岳兰成没有休息过,疲惫至极,摸了烟盒出来,递给了邱宴书一支。
邱宴书伸手来接,居然没接住,烟掉在了地上。
邱宴书怔然地看着那根烟,哑声问岳兰成:“我很无能。”
岳兰成自然知道他说的不是没接住烟这事,默了默,将烟点燃抽了口才接话:“这事不能怪你。”
他站在理性的角度疏导邱宴书:“你虽然被捆住了,不是第一时间拜托了我?我是律师,遇到这种事,反而能更快地调动资源。”
邱宴书望向黑茫茫的江面,良久后才说:“我没有亲自去找她。”
岳兰成:“你不是没有,你是没条件。”
当时邱天志一声令下,四五个训练有素的保镖一起下水拖人,哪怕是尊石像也能被拖上水,何况是文质彬彬的邱宴书。
邱宴书摇摇头,没再说话。
他不需要安慰。
只是想起池娇,心口堵得厉害,总想说点什么。
受他母亲影响,他这一生只做过两件出格的事情。
第一件是他24岁那年在酒吧遇到刚大学毕业的池娇,池娇说她的第一次想要找个极品帅哥、便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跟她走,他就真的去酒店把池娇睡了。
第二件是跟萧瑶取消了婚约,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位那样的母亲,实在是不想再要一位那样无趣的妻子。
除此之外,全被操控。他也向来任由操控,无欲无求。
他像一湖死水,可如今,被池娇砸出滔天的巨浪,好像一发不可收拾了。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宁愿用生命去反抗,还是个女人……
岳兰成见他走神,也看向江面,然后想起萧梦。
但以前他想起萧梦,就会专心想萧梦,去翻她的照片、去抚摸她以前送给他的东西。
可现在,想起萧梦的同时,他又想起秦筝。
这种感觉让他有些痛苦,他收回视线,又往嘴里喂了口烟,正徐徐吐出烟雾,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秦筝打来的。
岳兰成立刻滑了接听,就听秦筝说:“找到池娇的东西了。”
周遭太过安静,本就绷紧神经在听的邱宴书在听到前四个字的时候瞳孔骤缩,可听完完整的一句话,他闭了闭眼睛。
岳兰成挂断电话:“一起过去看看?”
邱宴书点点头,身体却没动。
岳兰成太了解他现在这种状态了,于是直接伸手拽了他一下。
邱宴书顺势站直身体,提步。
与其说是池娇的东西,不如说是池娇的头纱。
那原本洁白昂贵的头纱被江水和淤泥浸染,已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只隐约可见头纱上那重工蕾丝的纹理。
它被装进一个透明袋子里,跟当时在池娇头上时完全是两个样子。
岳兰成看了眼邱宴书。
邱宴书盯着那头纱,掩藏在金丝眼镜后的一双眼无波无澜,面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就那么站着,看着。
岳兰成跟秦筝对视一眼,彼此都没说话,留时间给邱宴书消化。
很多话,有些结果,并不需要说出口,无声,就能宣判。
邱宴书没去接那头纱,侧首望向江面。
江面,似乎比刚才他来时更黑了。
什么也看不清。
岳兰成伸手拍了拍邱宴书的肩,跟秦筝让到一边。
秦筝松开皮衣外套的拉链往下垮了点,露出里面穿着的黑色无袖针织t恤给自己脸上扇风。
她有些闷闷地开口:“我倒真希望像温存说的那样,也许池娇是被冲到了哪个岸边,然后被其他人给救走了。也许我们可以顺着这个方向去努努力,也许真能找到?”
岳兰成的视线原本就落在她身上,她把衣服垮下去一半,曲线毕露,他微微偏头朝旁边看过去,微拧着眉认真思考了瞬:“这个思路咱们俩知道就行了,先不要声张出去。”
“我懂,不要给温存和邱宴书希望嘛,以免最后到头来还是失望。”就像她当初醒过来,朋友安慰她也许那个公子哥没得逞,结果去医院做检查,查出对方残留在她体内的体液,她犹如又在地狱里走了一遭。
岳兰成偏头看她,微怔了怔:在朦胧路灯下,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有那么一瞬间,岳兰成以为是萧梦回来了。
但秦筝察觉到他的注视,回过头来,挑眉笑:“你看着我干嘛?”
岳兰成眼底闪过一瞬的慌张,随后也笑,没说话。
秦筝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绕到岳兰成面前打量他:“岳大律师,你不会真对我有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