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分钟后,他意识到不对。
太久了,十分钟了,孟晚柠竟然一点要出来的意思都没有。
他过去敲了敲门:“柠柠?”
孟晚柠没有回应。
沈清野犹豫了瞬,把耳朵贴到了门板上,仔细地听了听里面的声音。
安静,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可就是这样,才让他更觉得有问题!
“孟晚柠,把门打开!”
沉声喊了一句,再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沈清野干脆将门给踹开了!
洗手间里,孟晚柠静静地蹲坐在浴室的一角,身形缩的很小,几乎是要跟墙角融为一体。
乍一看,让人想到新到了一个陌生领域,对外界没有任何安全感,所以在尽可能地找角落隐藏自己身形的猫。
可有哪只猫,会因为没有安全感,就自己咬断自己命门的呢?
沈清野把孟晚柠薅起来的时候,她淡粉色的唇瓣已经变成了殷红色,和唇同色的,是她皮肉模糊的手腕上,源源不断的血。
直到了这一刻,沈清野才意识到那个护工临走前解脱的神色,以及那句“小疯子”到底是什么含义。
他难以置信地抓着孟晚柠肩膀,强迫她站起身,逼着她与他对视。
“孟晚柠,你怎么了?”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声音是颤着的。
“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孟晚柠没有反应,昔日神采奕奕的漂亮眼睛,此刻只是淡淡看他一眼,就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皮肉破碎的手腕,脸上掠过一抹深深的遗憾。
“骆先生,你终于来了,我必须得跟你说一下这个病人的具体情况……”
两人正僵持着,门外推门而入一个女医生。
几乎是她声音刚响,孟晚柠就像受到了什么巨大刺激一样,尖叫了一声,不顾一切地推开沈清野,挣扎着又缩回了浴室里的那一个小小的角落。
沈清野在她挣扎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就见孟晚柠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般,又挤在墙角蜷缩成了一团。
她抱着自己,双腿紧紧贴着上半身,脸又埋在腿上,绸缎一样柔软的黑发顺着她这个动作倾泻而下,轻轻的摇晃。
不,不是摇晃。
沈清野震惊地看着孟晚柠。
她的肩膀在颤抖,不住地发抖,仿佛见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物一样。
医生先是被她的尖叫吓了一跳,而后就露出了习以为常的表情,深深叹了口气。
“骆先生,病人的情况你已经看到了,我们这……”
拿着病历本走到沈清野面前,女人却认出了这人是谁。
她一愣,有些难以置信:“你是……沈清野?”
沈清野这张脸还是很有辨识度的,为人又不算低调,最近跟贺时欢的事情,丰富了不少娱乐头条。
沈清野眼睛死死地盯着孟晚柠:“别说废话,先告诉我,她现在是怎么回事?”
医生被他的语气和阴鸷的神情吓了一跳。
看来网上传言不可信,这位小少爷可没那么平易近人和好相处。
可这个女人跟他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生病,是沈清野来探视?
女人有疑惑,却不敢问。
“这个病人的身体有多处外伤,不过都不严重,比较严重的是她心理上的疾病。”
“心理上的疾病?”
“对,这个病人有严重的PTSD,也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此外,她可能还兼有抑郁症,幻想症,以及一定程度上的自闭症。”
“由于病人精神失常,始终无法正常沟通,我们也无法判断具体病因。”
“病人病情目前比较明显的外在表现,她极度地害怕同性,会对过度靠近她的同性表现出强烈的攻击欲,以及把求死当成了一种本能。”
沈清野倏然看向身侧的医生,眼中藏火,手握成拳,指节凸起。
“什么叫把求死当成了一种本能?”
医生被他骇人的目光吓得后退了一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尴尬地低下了头。
“就是正常人的本能是都有求生欲,他们觉得活着才是正常的,会下意识远离危险的事物。”
“病人的情况则恰恰相反,她似乎受过什么严重的打击,大脑深层潜意识无法接受,以至于她觉得活着才是不正常的,把死亡当成了唯一的解脱。”
顿了下,医生望着孟晚柠,叹了口气。
“我们只是普通医院,像她这样的情况还是该看更专业的精神科。从她入院到现在,她已经因为应激反应,打伤了三个女护工,寻了七八次的死。”
“我们实在是治不了她,沈先生,如果你是她的朋友,最好还是给她转院,也许专业的精神科医生,能让她的情况得到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