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伤感地问:“婶婶,爸爸和哥哥到底去哪了,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脸上还带着笑的贺兰书,笑容就这样僵硬下来,无言许久,往她碗里夹了块鱼肉。
“过年应该开心点,露露想不想要大红包?今年哥哥不在,所有的红包都是露露一个人的,露露想不想要?”
沈白露毕竟年纪还小,也就这么被转移了注意力,灿烂笑道:“想。”
只是晚上回房睡觉的时候,小女孩又主动找到孟晚柠,把之前收到的红包都给了孟晚柠。
孟晚柠疑惑地看着她:“这不是我和婶婶给你的吗,露露不想要吗?”
沈白露眨着眼睛说:“我拿走了一半,那一半是属于我的,这一半是哥哥的,妈妈帮他存着吧,等他回来,给他拿去买钢铁侠。”
孟晚柠看着眼前乖巧的孩子,心脏像被一根细细的针,突地刺了一下。
她没有记忆,对沈宴也没什么印象,所以在得知他的死亡时,孟晚柠的情绪波动并不大。
是沈白露的反应真正让她感受到了那个小男孩曾经确实存在过,并体会到遗憾。
孟晚柠看着孩子天真可爱的面孔,心中清楚,像她的哥哥永远都不可能再回家了,这样的话说出去会对小女孩造成多大的打击。
所以即使知道这件事根本不可能瞒她一辈子,但孟晚柠还是决定得过且过,能晚说一天是一天。
她把沈白露的红包又放回了小女孩的口袋:“露露有这份心意就够了,这些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哥哥暂时用不上这些。”
她把沈白露带回房间,让小女孩躺到床上,给她讲童话故事。
沈白露睡着后,孟晚柠才轻手轻脚的起身,想要回到她自己的房间。
走到客厅时,却看见了贺兰书。
女人站在阳台,手中掐着根烟,神情稍显落寞。
见到她出门,对她招了招手。
孟晚柠走过去,闻到烟味后,被呛得咳了一声。
贺兰书便体贴地熄了烟,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奚美娟刚才来过电话了,你在哄孩子,我就帮你接了,你要不要再给她回一个?”
孟晚柠听到这个名字,心中闪过一抹微妙的难过,总之是不太好受。
她摇了摇头:“算了,她有新的家庭,新的孩子,我不应该再给她添乱。”
贺兰书看她半晌,忽的低头笑笑,眼里有些晶莹在浮动。
“柠柠,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
人跟人到底是命不同,就算是坏人,也分坏的程度轻重之分。
同样是被沈家威胁着卖了女儿,奚美娟在对不起孟晚柠后,一直是心中有愧的,一直在想办法弥补。
她的家人当初却拿了沈开山的钱,就立刻全家办理了移民手续,把她一个人孤儿似的留在国内,从此杳无音信,再也没给过她只言片语。
孟晚柠因她这话愣了下,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母亲再婚,又生了一对儿女,不敢让后嫁的人和那两个孩子知道她的存在。
仅有的几次见面,都是像做贼一样,匆匆来,说不上两句话,又匆匆走。
这样的家人,有什么可羡慕的?
她终究是跟奚美娟亲近不起来,每次一见到她,身体里就像是被灌了酸水一样,本能地开始难过。
贺兰书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接,就只好转移话题。
“沈清野……”这个名字,孟晚柠实在是不常提,她刚一开口,贺兰书就正色许多。
“他是不是也跟沈宴去了同一个地方,你们怕我多想,所以才一直瞒着我?”
孟晚柠早就有这种疑惑了,别人在她面前提起沈清野时的态度,就跟她在沈白露面前提起沈宴的态度差不多。
她不得不多想,一个没有出现过只言片语,只活在别人话语里的男人,是否真实存在着。
贺兰书哭笑不得:“你胡思乱想什么,沈桀前段时间还去探视过他,他好得很,很快就能回来见你们了。”
孟晚柠意识到她词汇上的问题了:“探视?”
贺兰书顿了顿,眼中掠过一抹慌乱,又很快压制下去,笑着说:
“探望,是探望,他在国外那种海岛,平时见人不太方便,也没什么通讯设备。”
停了停,又看着孟晚柠说:“不过他也惦记着你跟露露呢,每次见面,都会要求我们带一张你们母女的照片。”
孟晚柠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古怪,又说不出来。
思索片刻,终究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知道我跟他之间的事吗,我什么都想不起来,连跟他是怎么认识的都忘了。”
对于沈清野跟孟晚柠之间的恩怨,贺兰书是再清楚不过的。
但她清楚,如果从她的视角讲给孟晚柠听,避免不了要带上些个人色彩,那样对孟晚柠来说太过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