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野那个人,城府极深,阴险狡诈,孟晚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唐逸说:“沈清野倒是没主动说过他失去记忆,但他现在的某些行径还是能判断出来一二。”
孟晚柠微顿:“什么行径?”
唐逸沉默片刻,说:“他把沈傲在国外的一部分地下生意给举报了。”
但凡做生意,就难免涉及一些灰色地带,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
但刚醒来时候的沈清野,他似乎认为这个世界是非黑即白的。
所以他在发现沈傲涉及灰色产业带后,立刻玩了一手大义灭亲。
沈傲这三年,跟沈家的关系又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密不可分。
沈清野这一举动,完全可以说是伤敌一千,自损一万五。
这跟他以前的行事标准完全不符,当时让很多人都大跌眼镜。
再加上沈清野后来又疏远了很多他以前玩的好的朋友,其中不乏夏嫣然那一类跟他可以说是同气连枝的。
以及他又不断地在找脑科医生的行为,种种迹象,就算不直说,也不难让大家想到,沈清野的记忆一定出现了什么问题。
唐逸简短的叙述,孟晚柠认真地听着,一边听一边在心中进行着思考。
直到唐逸说到某个细节,她才终于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在他昏迷期间照顾他的人是贺兰书医生?”
孟晚柠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唐逸愣了下,而后说:“对。”
顿了顿,又问:“有什么问题吗?”
孟晚柠终于意识到,沈清野这次也许是真的栽了。
她彻底放下心了,给唐逸解惑道:“贺医生虽然嫁给沈桀,但她也并不算是沈家人,她跟我当初的情况差不多,同样属于被迫。”
当年她那场假死,奚美娟说沈家也有人会帮忙,实际上就是指贺兰书。
孟晚柠当年见过这个表嫂几次,对她的印象并不好,总觉得她在为沈清野说话。
但后来,也恰恰是这位表嫂,瞒着所有人,联合医院给她做了假的死亡证明。
贺兰书跟孟晚柠本质上是一样的,她们都恨透了沈家。
完全失忆的沈清野,在她的照料下,会一改本性也不奇怪。
孟晚柠简单地说了跟贺兰书有关的事,听得唐逸直皱眉头。
“沈家做的孽真是不少。”
孟晚柠偏头看着窗外后退的景,怅然的说:
“所以说祸害遗千年,我当初是真的希望,沈清野就那样死了。”
顿了下,她放轻了语气,有些无奈地道:
“抱歉,我这个人有时候就是会比较……”
她想说恶毒。
唐逸却打断她,说:“等下次生日的时候,我给你多买几支蜡烛,许愿的时候虔诚点,也许能实现。”
孟晚柠的心情不能说是愉快,但的确因为他这句话,变得比之前好上了不少。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自诩道德高尚的人,没经他人苦,就劝他人善。
一个个都是满目慈悲,开口闭口就是原谅的活菩萨。
但她也真没见过几个会在被打了左脸后还真的把右脸也主动奉上的傻子。
说到底,那些人也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而已。
唐逸这样的,能做到不认为她思想偏激,跟她同仇敌忾的人还是少数。
上一个,能做到这样,无论她跟谁起了冲突,都无条件偏向她的人还是李冬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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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下雨,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开了快一个小时。
路上唐逸怕孟晚柠无聊,调了个音乐频道的车载电台。
低柔的英文歌缠绵响彻在狭小的空间内,的确让孟晚柠的情绪舒缓了不少。
不知不觉,竟然渐渐睡着了。
唐逸把车停下时,看到的就是孟晚柠靠着车座,闭着眼睛静静睡着的画面。
她生得很娇,睡着的模样自然也是娇娇的。
卷翘的睫毛自然地垂落着,在雪白的面颊形成一小片扇形。
微微上扬的弧度,像一个蛊惑人心的钩子,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撩拨着人的神经,在他的心弦上轻轻的勾动。
车窗外,雨声潺潺,车内,恰好播放到一首很经典的英文情歌。
“When a man loves a woman…She can do no wrong…”
当男人爱上女人,她做什么都不会是错的。
唐逸静静地看着孟晚柠,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
此时此刻,这首歌跟他的心境无限地重合了。
他已经爱上她,那自然会接受她的一切。
在他的世界里,她永远不会有错。
同样一场雨,沈清野驱车停在距离唐逸的车不远的位置,冷冷盯着那辆已经停下来的车。
唐逸守护了孟晚柠将近十五分钟,就那样小心地、温柔地、满足地,注视着他的睡美人,一点都不想要去叫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