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道:“你要考虑小孩的意愿。”
“你是不是觉得能跟林家攀亲家就很了不起啊?”我妈急得口不择言,“怎么能这样怂恿女儿!”
我爸一向不和我妈正面吵,但也不是没脾气,这一听可不得了,站起来就发火了,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我两边拉架不成,赶紧息事宁人说:“你们别争了,我又没答应他,我再想想。”
我妈扔下我爸,坐过来搂着我说:“清清,妈妈最终还是支持你自己的决定的。”
“我知道。”我抱住妈妈,“谢谢你们。”
“这孩子。”我妈嗔怪着拍掉我的手,又瞧了瞧我说,“我女儿当然谁都配得上!”
关于林州行的事,除了父母,我还能讲给谁听?当然是二姐。
这件事不同寻常,三言两语讲不清楚,二姐邀请我去她家,在夜风吹拂的露台上摆上了两瓶果汁——她这几个月开始备孕,被勒令忌酒,听完之后无从发泄,焦灼地在露台走来走去。
为了身体健康,亮哥也被禁烟,没有烟抽,只能坐在椅子上,被她晃得头晕,无奈道:“你歇一歇。”
我和二姐讲的版本比较坦诚,其实基本说了大半,除了林董还有一个儿子的事情是林家最重要的秘密,我没有讲,剩下的我都大致说了。当然,细节对话我肯定没有复盘出来,二姐听完一句就摇头,听完一句就摇头,听到后面干脆站起来了,在露台上走了好几圈。
毕竟再重大的选择也是每个人自己的事,我想二姐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不好直说,便问道:“你觉得不合适是吗?”
“我知道他现在很可怜。”二姐郑重地说,“但是小清,永远不要可怜男人。”
说得真对,我无能为力地想,可是我不是可怜他,我是喜欢他。
“阿姨去世之后,州行就只有自己了。”涂亮亮叹了口气,“我有点怕他一个人撑不下去。”
“那也不能让小清就这样搭上一辈子。”
“啊……也不是这么说吧,又不是个火坑。”亮哥讲话还是有水平的,把老婆拔得极高的气焰缓和下来,“州行哪里不好了,又有钱,又帅,性格也可以。”他笑着看我说,“他喜欢你很多年,我做他这么久的兄弟我保证。”
我说:“你怎么保证?”
“这不好说。”亮哥道,“反正如果不是的话我倒立吃皮鞋。”
我差点被他逗笑,对二姐却起了反作用,骂道:“别在这嘻嘻哈哈的。”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亮哥不知悔改,继续火上浇油,还押起韵来了,“清官难断家务事,朋友劝和不劝分。人家两个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轮得到你这个妖怪来反……哎?别别,轻点!”勇敢涂总惨遭殴打,二姐过来拧他耳朵他才住了嘴,二姐气不消,愤然教育我:“看到了没有,这就是男人,薄情寡义得很,雷劈到你身上他还在旁边笑呢!”
“别整这一套,谁不是先考虑自己?”亮哥有点恼,其实我很少见他生气,但语气一压凶起来,皱起眉来也怪吓人的,“州行是州行,我是我,少在那里扫射。”
二姐道:“你就是站他那边,你们一伙的。”
亮哥看我一眼:“我不该站他那边吗?”
就这一眼,我知道了他什么意思,默然道:“他妈妈的事的确和我有关,亮哥,你心里怪我。”
这点我逃脱不过去,我也认,我心里当然有愧,亮哥做了林州行那么多年的朋友,替他不忿,心里怪我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二姐不同意,二姐说:“意外就是意外,结婚就是结婚,别搞道德绑架那一套。”
“前一秒是谁说谁薄情寡义?”亮哥好像真生气了,他也只是圆融,但从来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一旦要给人难堪,说话也就不客气起来,“怎么,小仙女的道德标准和我们普通男的不一样是吧?”
这话太刺了,偏偏还是二姐最听不得的那种,当即柳眉倒竖开始对线,以往两个人在我面前也拌过嘴,但半真半假的,亮哥递台阶二姐也就下了,白秀一顿恩爱。这次是真认真了,两个人吵得你来我往,桌子拍的砰砰响,我夹在中间实在无所适从,这对也好,我爸妈也好,是不是每对夫妻都有这种特异功能——能做到在第三人面前吵得浑然忘我,全情投入,我只能像小说里的绿茶女配一样两边服软求情,不停说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们别为了我吵架了。”
“和你没关系。”二姐一挥手把我拍开,“你先去客厅去。”
我不放心道:“那你们别吵了。”
“没事去吧。”亮哥对我一下子换了个脸色,笑说,“你在这,我哪好意思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