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话是气人。”我伸出手去,笑了笑,“我代他接受,也代他向您道歉。”
鲁宁顿了片刻,终于是伸出手,重重地握了握。
“谢谢。”
鲁宁离开后,王瑶通知了林州行,他慢悠悠地晃进来,关上门,心情不错的样子,我却有点不舒服,微微皱眉问道:“就非要这样吗?”
林州行问:“你怪我?”
“也不是,只是……”我理解他的做法动机是没错的,只是……
“只是太过激了,是吧?”林州行懒洋洋地接话,坐回位置上抬了抬眼,“他脸上刻着李泽平三个字来逼我,这样的人还有多少你知道吗?你怎么总心疼别人,不心疼我。”
配上那个抬眼,他神色里面竟然带了点委屈,林州行还是太擅长在我面前示弱了,他又笑了笑,轻声说:“我心肠硬,你心肠软,不是刚好吗?”
被林州行这样一搅,我一下子忘了自己本来要劝什么,我也并不习惯在工作场合调情,因此把自己的频道强行拨回通勤模式,瞪了他一眼:“你正常点,我是来汇报工作的。”
林州行无奈道:“你说。”
“我和姚总一起商量了很久,最后拿出来的方案是暂时将北方市场中暂停的门店仍然保持一段时间的冷冻,但停薪留职的店员恢复底薪的工资标准,同时调动他们去先进门店培训学习,回去后重启门店,如果能够业绩达标,则门店规格恢复,如果连续两个月仍然不能达标,就考虑清退,转租店面或者直接出售,回笼一部分资金,用于人员遣散。”
我想了想,继续说:“几个方面,对于员工来讲,有了很好的培训机会,又暂时性的保住了工作;对于业绩来讲,人员素质的提高能够提供一个上冲的动力;对于门店来讲,淘汰制度是一个很好的压力机制, 同时也是缓冲机制,比起一刀切的撤店,更能让人接受,也给了供应商和渠道商消化的时间。”
“我觉得很好,各方面都考虑到了。”林州行说,我松了口气,但他忽然又说,“只是有一个问题我不明白。”
“什么?”
“为什么只在北方市场这样做。”林州行道,“哪里漏水就只补哪里,是么?”
“南方和华中的情况是很好的,我们可能没有必要……”这话我说到一半自己就没有了底气,林州行静静看着我,他这个表情是我久违而又熟悉的,过去在兰堂,有多少次,他就是这样看着我的,而我那时就决心想在他面前显得聪明。
可是我已经不是那时的我了,我不想要装腔作势的聪明,所以我深吸了一口气,话锋一转,说道:“你说得对,但是我们都害怕,因为对没有坏掉的部分动刀是需要勇气的,没有人能够这种决定负责,除了老板,这是你的责任,和你需要做的决定。”
“也许其他人不可以,但是你可以。”林州行淡淡笑了笑,好像带点揶揄,好像也很认真,“清清,你知道我会听你的,你可以有这种勇气。”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不满,冲口而出道:“别在办公室这么叫我。”
“好,但区别不大。”林州行看着我道,“我们之间本来就不可能只谈合作,或者只谈感情,你分那么清楚有用吗?”
确实没用,是我在掩耳盗铃。
心跳声骤起,林州行刚刚一定听到了我和鲁宁说的那句话,我说,我能保证,他会听我的。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笃定显然并不仅仅来源于我是他的副总,而是我知道他对我的在乎,我明明已经在享受和利用这种感情,的确也没有立场再说什么“公私分明”之类的话,我垂了下眼睛,无论公私,我再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101 就这样
【 我们之间要么根本不吵架,要么就是吵得血淋淋的,很少有这样一言一语相对都冷静的时候,可偏偏当他冷静,就根本吵不下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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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着急,慢慢来。”林州行起身绕到桌前,靠在办公桌上笑道,“你太纯粹了,所以才觉得苦恼。”
我叹了口气道:“这样不好。”
“不,这样很好。”林州行这句话很短,很轻,我差点没听清,他说,“我很羡慕你。”
就算再是示弱,这种话他也是从来不说的,我有些惊讶,不免抬起了眼睛,正对上他一双淡褐色的双瞳,温柔地看着我,眼中有一丝脆弱一闪而过,但林州行很快调整了神色,肃然地讲起工作上的事来。
“其实粤海天地店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你想过没有,郑郑的店就不该存在。”林州行道,“他的存在就是百乐门店系统仍未完善的证明,一个勉强营收靠着优惠券生存的地下门店就不该存在,在健康的系统下它应该被撤掉,但它没有撤掉,并且能在规则下生存,足以证明现在的系统是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