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在路边等车的时候拨通杨屿霖的电话,呼叫时长快到最后几秒的时候他才接起。
“打扰到你了吗?”李秋问。
杨屿霖从包厢出来,顺手关上门:“中午有个饭局,里面人多有点吵,没听见。”
“理解。”
“你那边结束了吗?”
李秋在公交站,看着路上的小电驴想要不买个小电驴先解决出行问题:“刚忙完。你的花收到了,谢谢!”
杨屿霖并未接这话,而是转头问:“你打电话来应该不只是说谢谢吧!”
一束花,对李秋来说还不至于大费周章,按她的性子大概会发个消息,道一声礼尚往来的谢。
还是她选择的天平已经朝他倾斜,上次南山一见。虽然祁煜表现出的亲昵让他不快,但是也能从细微处窥见他们之间有了嫌隙。
“跟你说话真的可怕,三言两语就被看穿了。”
“这话听起来不像夸奖。”
几日未见的陌生在几句俏皮话里消弭,李秋说正事:“我确实有事想请教你。”
“你遇事能想起我,我很欣慰。”他的态度明确。
李秋坦言:“今天有市场监督局的人过来检查,他说让我到局里去一趟,他们还需要了解一下情况。我跟周边的商户打探了下,但因为关系不熟,对方不是很愿意谈。我想问你,这句话是字面意思,还是有某种暗示。”
杨屿霖今天穿了件冷灰色的衬衫,袖口挽起,一手插兜,一手握着手机,侧面看去很吸睛。
“我的建议,你别空手去,先探探虚实。。”这样的事,好像成了一种默认的规则,多数时候他也被这样的约定俗成裹挟着走。
李秋眼皮垂下,看见地上有一只蚂蚁从水泥的缝隙里爬出来,她脚尖轻轻一动,它又滚落下去,周而复始:“我很想爆粗口。”
“如果你不介意形象的话,我可以当你的宣泄桶。”
李秋冷笑:“搞得跟上供似的。”她已不是刚走出校门的热血青年,但对这样的“规矩”还是心存抵触。
赵正礼今天跟着杨屿霖一起来的,看他出来了一会,来寻人。
“杨主任,你没事吧?”他看见杨屿霖在打电话,压低声音询问。
杨屿霖示意他先回去,自己马上过来。
他语气如常,不着急:“发泄归发泄,做事讲话还是谨慎点。这事我也没办法百分百判断他们的意思,但按他说的话应该不差。”
“上次吕欢找你办事,她给你烟酒你怎么没收?”李秋想起这事。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他笑问,李秋也并非就这么想他,只是面对这样的不公,无能为力的一种转移方法,“她没跟你说吗?我收钱了。”
“嚯,你这么黑。”·
“办事总得请人吃饭吧!人情债算我的,钱总不好再从我兜里陶!”杨屿霖笑着叼了一根烟出来,想了想又放回去。
李秋叹气:“真是要命,整天猜猜猜。我他妈做生意,又不是比猜心术。”“他妈”两个字她还是用舌尖做了模糊处理,略微维护一下自己所剩无几的形象。
杨屿霖理解她的怒气,刚开始他面对各种各样冲击以往三观的事,也觉得难受。但他很快就适应了这一切,这套生存法则她迟早也得会。
独善其身,多数时候意味着被边缘化。边缘化又意味着放弃改造的机会,而他和李秋都不是能轻言放弃的人。
第39章 无边苦海
他在李秋面前没有面具,相对坦诚:“但有时候为了自己的目的,不得已要变成不喜欢的人的同类。”
李秋明白他的意思,祁煜不也是这样。但在诱惑面前,要是没有强大的信念和毅力,沦为欲望的奴隶也时常发生。
她想,杨屿霖会是哪一种?
“好了,话题沉重了。”李秋适时中断谈话,“你赶紧去忙吧!”
公车马上进站,李秋挂电话前听到他说:“好,有什么事情及时打电话,什么事都可以。”
“嗯。”
她还是先回了趟家,翻箱倒柜找了一颗别人送王南方她没舍得喝的人参出来。放久了,盒面上落了点灰,擦拭干净换了个不太显眼的包装袋,才提着去了局里。
她裤兜现在翻出来一个比一个干净,没有多余的钱去挥霍在人情上。
李秋调整自己尽量放下抵触情绪,她害怕真出什么岔子。这种情况下,随便一个什么样的小由头都能让她关门。
下午刚上班,市场局楼道里静悄悄的,好不容易看见一个人,李秋拉住说明自己的来意。
对方打量她几眼:“跟我来。”
进门前她看了眼门牌,先搞清了里面人的分量。
一间办公室,切割成两部分,右手边是一张红色的办公桌,一个中年男人半眯着眼双手撑在桌面上打盹。左边是会客区,有两排黑色的沙发和一张长方形的茶几。沙发背后还有一个横排的鱼缸,里面养着五颜六色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