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挨住。”王南方脑袋转向窗边,看着李秋。
“我不说话了,你睡。”李秋给她掖了掖被角。
但是王南方被那疼痛折磨得无法入睡,身上还插着尿管,动弹不得,“你陪我说会话。”
她温声温气,李秋看着面色苍白的王南方瞬间又难过起来。
“你行不行啊?”
“生你的时候可比这疼多了。”
李秋葱白的手指握住王南方因输液变凉的手背:“那你还催我结婚生娃。”
王南方肯定道:“女人一生最高的使命就是生孩子。早生早恢复,也有精力照顾孩子,你越拖自己年龄越大,更力不从心。”
隔壁病床上老太太的儿子晚上回家去了,一个人待着无聊,听李秋娘两唠嗑。很是赞同王南方的说法,猛地点头。
李秋垂眸,无所谓道:“都 21 世纪了,那没有子宫女人还不活了。”她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有这种想法也不过随大流而已。
王南方身体不舒服,不然听这话估计都要上手捶李秋了。
她恨恨道:“别人爱生不生,我管不着。你可别学那什么独立女性那套,我要是没有你,现在躺到病床上一口水都喝不上。”
李秋看了眼手里端着的水杯,重又放回去:“看见没,就算有也可能喝不上。”
王南方翻了个白眼给李秋。
两人僵持了几秒。
李秋破冰:“还是说还愿吧!我到底怎么还?”
王南方也没再坚持刚才的话题,解释:“初一你去南山,先给观音娘娘烧个香,放点香火钱。这次老人家保佑,你再买只鸡到西北面那个山神庙里杀了。”
“去庙里杀鸡?”
“大惊小怪什么,”王南方说,“你小的时候摔了我和你爸就给你杀过一只,后来你考高中、考大学我们都给你杀过。”
李秋眼睛瞪得铜铃样,这些她都不知道,但她一个连踩死一直蜗牛都要心悸的人,弄不来杀鸡的活:“我不干。”
“你要不弄,那我这礼拜出院了自己去。”
“你就别折腾了。”李秋脑壳疼,“我去,我去成了吗?你真是我祖宗。”
看李秋妥协,王南方舒畅了点:“祁煜呢?之前说的那个生意还没有谈完吗?”
“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还是他把我挂裤腰带上了。”
王南方无奈:“这次他来我要好好说说他,你们现在这样子像什么话,你那个婆婆还感觉我们上赶着。”
李秋想说,祁煜根本就没有说要来看她的意思。又害怕王南方伤心,糊弄:“行了,你这会不疼了吗?抓紧睡会。”
“他妈妈没有再拿单亲说事吧?”
“没。”李秋起身,把床摇高一点,给王南方递了水杯,“你操心自己吧!罗女士滋润着了,你要不赶紧好起来,下次怎么跟人家争芳斗艳。”
她包里手机响。
王南方问:“祁煜?”
李秋看了眼屏幕,没吱声。
医院的走廊到了夜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闷,消毒水的味道被稀释,仿佛空气中都漂浮着病人的皮屑。
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接起,杨屿霖先她一步说话:“没打扰你吧?”
“嗯。”她踢了脚放在墙边的茁壮成长的滴水观音,问他,“什么事?”
杨屿霖也不饶弯子了:“我找人问了下,你那层有个空的陪床,你晚上可以过去休息一下。”
李秋背对着月色,“你不用......”,她刚要出口拒绝,随即又改口,“你这样欠人情好吗?”
“没什么。”电话线传来那边的风声,“就是打声招呼的事。”
“看来我又要请你吃饭。”
“谁请都无所谓,”杨屿霖的声线裹了夜风,磁性十足,“下月初一,我们一起上山?”
李秋正在为王南方说的杀鸡犯愁,随口问了句:“你会杀鸡吗?”
“怎么?”
“我妈说让我到西北面的山神庙杀只鸡,我害怕。”
杨屿霖在那边笑:“有守庙的人,可以帮忙杀。”
“好吧。”
杨屿霖没有得到确切的回答,又问了遍:“一起去?”
“初一是几号?”
“21 号。”
“你又要请假?”
“正好周末,不用请假。”
李秋沉默了好一会,想了想说:“我习惯了以前的生活方式,在西川歇业的时候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去夜店蹦迪、喝酒,沿着回龙江撒欢。去逛街,买买买。很俗吧!但是我不想打破这样的生活,也没有什么更大的志向。”
“嗯。”杨屿霖站在医院外面的槐树下,白色的槐花冒着香气。
李秋继续道:“你别对我这么好,我回报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