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煜道:“不值当。”
无他,祁煜就是觉得那点钱不值当消耗那些时间和心力,可能还要其他后遗症。他不重手段,更看结果。
小丁刚大学毕业不久,在他的世界观里,做事要按照规则一步一步来。对于祁煜这样的做事方法显然还不能完全消化,但这几个月下来他发现生意场上的规矩和他之前所接受的教育显然有冲突。
有时真像祁煜说的那样,要是一步一步来黄花菜都凉了。
西川降水量不大,每年夏秋是雨水最多的时候。
今晚下的濛濛细雨,远山像被加了遮罩层,竟也有了江南的那般婀娜缱绻。
车停在钱凯的嗨吧外面,小丁说:“祁哥,你先进去,我给我女朋友打个电话报备一下,马上来。”
祁煜手搭在车门上,顿了下:“嗯,快点。”
小丁多嘴,又问了一句:“你不给嫂子打一个吗?”
李秋。
祁煜手收回来,最近李秋不在,他基本都是在外面应酬吃过,半夜回家,第二天日上三竿又开始忙碌。
这几年他两很少分开,偶尔他外出谈事,最长也就是两三天。
小丁打通了女朋友的电话,眼里晶亮,话语间的甜腻还因为祁煜在收敛了些。他捏了下眉心,想起中午和李秋打的那通电话。
更多像是例行问候,就算露骨的话再多,没两分钟就觉得无趣、勉强。
也就是那么一瞬,祁煜在见证别人甜蜜爱情的当口,想起了李秋。小丁电话结束,他收回漂游的神思推开车门下车。
两人进了钱凯的场子,前台的服务员认识祁煜,主动问:“老板在三楼,需要我给你叫吗?”
“不用,”祁煜刚要过去随便找个卡座,又变了主意,“你们老板在楼上干嘛?”
“好像是给人接风。”
接风?钱凯认识的人就没有他不认识的,祁煜带着小丁上楼,三楼有个包厢门开着,里面人不少,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桌子中间烤盘里的江团被遗忘,都要煮散架了。
祁煜扫了一圈,看见坐在钱凯身边的姑娘,烫了卷发,夹着公主头,眼睛很大,穿着一件浅蓝色一字领的连衣裙。
“钱雅?”祁煜试探性叫人。
钱凯也看见他了,起来招呼人。
钱雅跟着他起身,语调温柔中带点调皮,“祁煜哥,好久不见呀!”
祁煜笑了下,安排小丁放开玩,又跟场子里认识的人打了招呼,自己挤过去到钱凯边上,“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几天了,刚回来就被我妈拉到乡下去看我姥姥了,说我姥两年没见我,茶饭不思。”钱雅笑起来有个浅浅的酒窝。
祁煜打趣她:“我没记错你去的是伦敦吧?说个伦敦腔给哥听听。”
钱凯觑他一眼:“得了,你当钱雅还三岁小孩,见了亲戚朋友要表演才艺。”
“开玩笑嘛,”祁煜自给自足,举了杯酒,“欢迎回来。”
钱雅端起来小抿了一口:“我不怎么会喝,少喝点可以吧!”
钱凯护着她:“当然,今天给你接风洗尘,你说了算。”
祁煜嘴里嚼着一块冰:“这哪行,我看英剧里那些人喝威士忌跟喝水似的,你要一点没练出来,我不信。”
他也没真想让钱雅喝烂酒,就图个高兴。钱凯这个堂妹,关系跟亲的一样。上大学前经常见,后来听说本科学校不怎么好,去伦敦镀金了。
祁煜也拿她当妹妹。
钱雅嘴角撇了撇,表示不满:“祁煜哥,你女朋友都不调教你的嘛!这么没有绅士风度。”
祁煜嘴角抽笑了下:“调教啊。”他还没说什么,钱凯搂住他肩膀,“你嘴上带个把门的,钱雅一个女孩子,别跟我们兄弟在一块的时候一样。”
“哪样?”祁煜笑,但也收敛了。
不知是谁点了一首飞儿乐队的《你的微笑》,在调上,但是相比李秋唱的差远了。她总喜欢在家里哼这首歌的调调,脸上洋溢着笑,要不是跟她一起生活,祁煜也很难想像她那张妩媚的脸上会有那么天真的笑。
他混着一口酒,将嘴里的冰块吞咽下去。
拍了下钱凯:“我有事先走了。”
“什么事,要这么晚去办。”
“回来再跟你说。”祁煜找小丁拿了车钥匙,快步出了嗨吧。
外面雨丝还在飘,挂在脸上,被室内的喧闹蒸腾出的热气瞬间消退。他就喝了两口啤酒,开车没问题。
祁煜很快就往纪城方向的高速路口去了。
他看了眼电子屏上的时间,刚过十一点。从西川到纪城,顺利的话三个小时。
虽是小雨,但不多一会车窗上结了一层蛛网般的雨雾。外面的灯红酒绿被稀释成了色彩丰富的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