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手被步妍以屈辱的方式拧在身后。这时,他奋力挣脱着,不停质问威胁芳卿。
“你这是栽赃!”
“我再怎样也是朝廷命官,你们岂有这样对我的道理!”
“郁芳卿,你怎么不想想见到殿下怎么交代!”
杨桐站在一边,已经面露难色。但步妍也是女子,知道钟世林不是什么好东西,见他不服从,直接把他的手拧断了。
堂内响起一声惨叫,刚才还风度翩翩的男人已经狼狈不堪。
芳卿再次走过来,在两个侍卫将钟世林带走前,笑着对他说:
“你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公主殿下了。”
也许她为官数年,仍然天真。但周围像钟世林这样的“同僚”至少教会了她一个道理。
那就是先下手为强。
芳卿再也没有给钟世林见到永康公主的机会。
原本以为还要过些时日才能查出弹劾她的幕后黑手,但小人得志就是按捺不住,总迫不及待冒出头来耀武扬威。
钟世林那几句“蔺征可还敢保你”总算暴露了他的意图。
他一直眼红芳卿的权位,也嫉妒她明明出身更低、却能兼任内阁的馆职,丹书令更应该是他的位置。
他也妒忌蔺征,但蔺征曾是正牌的公主驸马,又大权在握。他对付不了他,只好将无能的恨意转移到芳卿身上,认为他迟迟没有升迁都是这对“奸夫□□”在百般阻挠。
然而钟世林能有现在的官位,都是靠了永康公主的携带。永康要扶植自己的势力,需要能用的心腹,也需要四处安插人脉,所以招他做了入幕之宾。
但他从此错觉自己征服了公主,头脑发胀,以为永康已经离不开他、会像他的姬妾一样依附于他,就是大错特错了。
芳卿暂且控制了钟世林的自由,扣在他头上的罪名也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过,她和他不一样。她得把无中生有的罪行变成真的,绝不能给钟世林留下反击的机会。
事不宜迟,芳卿这就动身去了永康公主的公主府。
以往公主成婚都要开府,也等于有了自己的班子,可以参与政事。
但先帝在位时已经未雨绸缪,迟迟不给永康开府,一直让她住在宫中,遏制她可能存在的野心。直到新帝登基,才允许永康拥有自己的公主府。
皇帝以为略施君恩,就可以收买永康,让她感激自己的大度宽容。但他却走了一招错棋,这座公主府反而滋养了永康的权力和野心。
因为她本可以得到更多。
公主府门前立着两座高大的马石,黑夜下显得愈发森然,就像永康公主的存在一样,庄重,冷厉,压抑。
芳卿来之前,舒婧之还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您这次动的是公主的男人。”舒婧之说。
芳卿当然不需要她提醒,“我知道。”
……
她来之前已经差人通禀,进门后又给了门仆十两赏钱。钱就是这样不禁花。
公主府内点满了琉璃灯,四处金碧辉煌。芳卿随侍女穿过抄手游廊,来到湖边的一座宫殿。
春日已到,灯烛辉煌的殿内还烧着炭。芳卿一踏进来就觉得热气腾腾,呼吸紧促。
“臣,郁芳卿叩见公主殿下。”
她低着头行了个大礼,叩拜在地。天无二日,民无二主。按理说,她只能在皇帝一人面前称“臣”。
但永康不喜欢这样。
芳卿原本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婢女,无论何时都不应该舍弃这个身份,不能忘本,应该只当她的臣子,她的奴婢。
芳卿面朝绒毯跪着,一动不动。永康迟迟没有叫她起来,但却在跟另一人聊天:
“瞧吧,人来了。芳卿还是懂规矩的,知道主动来请罪。”
芳卿一听,就知道和怡长公主也在了。
当年大燕初立时,立嗣毫无制度可言。开国的高皇帝是男人,但他的儿子大多战死,还活着的又不中用,只有一个女儿随他南征北战,谋略过人,也很受臣下拥戴。
于是顺理成章,大燕有了第一个女皇帝,后来还被谥为武皇帝。
可是武帝早年打仗时受了伤,无法生育,只好从皇室中找了一个郡主封为皇太女。这位皇太女就是先帝。
然而先帝似乎患上了跟武帝一样无法生育的怪疾,所以依循旧例,也从宗室中过继了一个女孩封为永康公主,当作自己的孩子。
祸患就这样埋下了。
永康公主五岁的时候,先帝突然诊出了喜脉,八个月后顺利地产下了长子。原来先帝的身体并无问题,没过两年,又生下了一个女儿。
这个女儿对先帝来说才是真正的公主,从生下起就如珠如宝地养着。封号取为“和怡”,也是一生喜乐的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