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嬷嬷自然是希望姑娘回府的,个中原因不必多说。
“诶,你说,他怎么不去帮忙?”有两个下人还在打扫院落。看见宝来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孤零零的, 站了起码半个时辰了也没见动过, 与旁边忙忙碌碌的来喜截然不同。
“你看小喜哥搬得那么吃力。”
也没有什么东西, 就是些碗筷饰品床褥等日常用品。因为都是瑟瑟经常用的, 所以就没让别人帮着搬。
“因为听说这次少夫人回府,没带他。”
“啊?啥意思?”
“意思就是他得继续待在这里。说白了, 就是少夫人不要他了,把他留在乡下庄子里。这要换做是我, 得当场怄倒还去帮忙搬?”
“这可真是, 他平日里不是挺……?”下人想说得宠, 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就没说。
不过对方也理解他要说的,接过话,
“谁知道呢。”下人装模作样扫几扫把,继续,“这样看来还是小喜哥安逸,从小一起长大的就是不一样,跟着主人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也不用担心被抛弃。”
……
瑟瑟从屋子里出来,便看见宝来站在庭院里那颗老树下,她知道宝来一直盯着她,她忙前忙后之余,能觉察到身后有视线。
但即使偶尔二人视线交汇,瑟瑟都移开了,出来这会儿更是没看他。
微微垂着脑袋,她走到宝来面前,将手里的东西拿给他,“这个给你,”
宝来低头看了一眼,白皙的手心攥着一个柳茶新绿的荷包,上面绣着精致的花边。荷包小巧,但鼓鼓囊囊的,
“这个是那天你放到我这里的六十五两。”
之前怕他乱花钱,先给他保管的。
宝来没接,
“你要走了?”
他知道这里只是一个别庄,不是她真正住的地方,但从来没想过她会离开这里。还是打算偷偷离开,说都不说一声。还特意把他支出去买东西。要不是临走的时候来喜说漏了嘴,是不是等他回来时,她就已经走了,不见了。
说实话,宝来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慌张。
她要走,但不带他一起。
“他们都说,你要走了。”
“……嗯。”瑟瑟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说,“辰时出发的话,午时应该能到。”
“我也跟,”我也跟你一起走。宝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瑟瑟打断了。“嬷嬷的风寒越来越严重了,”
她似乎知道宝来想说什么,故意打断的,“所以要回去,城里有专门治风寒的大夫,用的药材也好些。”
瑟瑟又从袖子里拿出三张银票,本来想叠好一起装到荷包里的,但这个荷包太小了。
这荷包是新的,原本是她做给自己装些小物什或者花苞的,所以做得有些小。
已经装了六十五两,装不下其他的了。
瑟瑟捣鼓了一阵,还是没成功,于是也不勉强。把银票和荷包一起给他,
“我只能给你这么多了。这些钱你省着点用,应该够用到你恢复记忆了。”
虽然前段时间多了一笔钱,但其实瑟瑟没有什么进项,嫁妆铺子不怎么赚钱,原本还有个书斋能看,想着以后会多点,但没想到却被人一把火烧了。她得把钱存着,还得给自己留些后路,还得给嬷嬷留养老钱。
“你没有路引,哪儿也去不了,我已经跟老管家说了,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我没说你的身份,还是小厮,但要他对你特别照顾,所以不会给你派什么活的。以后你恢复记忆,想起自己是谁,要走的话你直接离开就可以了。”
瑟瑟说这么多,其实就是侧面回复刚刚宝来要问的问题。
她不带他回去。
那天的事她不想再想,只说眼前。
本来就是因为他们的事嬷嬷才不肯喝药,若是还带着他,会刺激到嬷嬷的。
而且,侯府不像这里,侯府对小厮管理很严格,宝来半路来的,对他的过去一无所知,侯府肯定不会收留的。
所以目前,这是瑟瑟最妥当的安排了。
“来喜都能跟你一起回去,为什么他可以,我却不可以。”宝来不死心。他不要什么银子,要这些做什么。
“我问过来喜,他说他愿意跟着我。”
瑟瑟原本打算也不带来喜的。她这次回侯府,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沈颜川和长公主不打算放过她,她既然逃避不了那就反抗,回去好好战斗,努力为自己拼出一条活路!
但前路肯定凶险,她一没钱二没权,根本无法保证能赢。所以她不打算带来喜回去。
能少搭一个是一个。
但来喜不明白个中道理,听了不带他走之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瑟瑟的裤腿,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什么也要跟着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