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于白青套上外套,将燃烧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缓缓碾碎,“我已经联络了南美IFOR,他们会在圣胡安港口附近进行海陆空三线支援。等先遣部队一登船, 你就把控制系统的权限转交给他们。”
“没问题, ”在电话另一端点点头,灰背有些担忧地问,“……那个, 于大哥, 你还好吗?”
他还记得两人中途分别时, 于白青的状精神况明显有些不太对劲, 不知道这会不会对接下来的营救行动有所影响。
轻轻弹了弹手中的烟灰, 于白青缓缓抬起眼,望向舷窗外盘旋在半空中的海岸侦查直升机:“我很好。或者说, 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从位于负二层的武器库里取出一把称手的迈克恩D38、电击枪和两组弹夹, 他选择首先前往位于中层客舱的公共服务区。
不仅仅因为在监控中, 公共服务区附近聚集着一些行踪可疑的黑衣人, 还因为这里有着整艘邮轮唯一的一间祷告室。
“牧羊人”这个名词, 在宗教含义中经常被用来称呼神职人员。如果“牧羊人”将应晚心心念念奉作他的主,想要将神供奉起来,那祷告室就成了他不二的选择。
原本热闹非凡的公共服务区此刻空无一人,只有两名手持冲锋的高大男子守在门口,满脸写着警惕。
从隐蔽的安全通道偷偷绕后,于白青在暗中屏住鼻息,无声地举起电击枪,出其不意地从背后击晕了两人。
确认四周没有别的潜在威胁,他握紧枪把,全神贯注地朝着走廊尽头的祷告室大门进发。
令于白青没想到的是,距离祷告室还有不到十米远,一道人影便当着他的面从黑暗深处缓缓走出来,像是已经在这里等候他多时了。
站在祷告室门外的中年人从烟盒里取出一根卷烟,将烟夹在指间,对着他在半空中轻轻一挥:“不来一根?”
认出来人是谁,于白青眼底掠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冷厉。
他稳稳举着手中枪口,一字一顿地问不远处的于成周:“你在这里干什么?”
见儿子显然不愿接受自己的好意,于成周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将香烟叼在嘴里,伸手取出打火机点燃。
点燃烟蒂后,他用牙齿咬着缓缓抽了一口,接着淡然出声:“船马上要靠岸了,我要是你,就不会打开这道门,直接下船离开。”
听到他的话,于白青的语气也跟着陡然冷了下来:“理由。”
“如果你打开门后,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你该怎么办?”于成周问,“如果你找的那个人本来就不存在,一切都是你的幻觉,你又该怎么办?”
“Noctics已经死了。”
从嘴里吐出一口缭绕的白色烟雾,于成周叹了口气,“收手吧,不要和爸爸作对。”
缓缓放下手中枪口,于白青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所以呢?”
“这不是你和我的事情,”他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儿子,你知道自己有病。”
放下手中烟头,于成周眼中浮现出了一种难以掩饰的怜悯与同情,“跟着我一起下船,我会带你去治好它,让所有的一切都恢复正常。”
短暂沉默了片刻,于白青微眯起眼,再次举起手枪,对着面前人徐徐开口:“我最后说一遍,让开。”
见他仍然如此坚持,于成周苦笑着摇了摇头,却还是十分知趣地侧过身子,让出了通往祷告室大门的道路。
大步走上前,于白青按下门把,用余光看到于成周背靠着墙角,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望着自己。
走入大门前,他听到于成周在背后感慨出声:“白青,你真像你母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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祷告室内光线昏暗,并排的长条座椅被黑暗吞没,唯一的光源来自于过道尽头的祭台。
祭台前竖着一道几米高的巨型屏风,一排摇曳着烛火的白色蜡烛依次摆放在屏风周围,满屋子都是浓郁的蜡烛香味。
除了扑鼻的薰香,空气中还隐隐飘浮着一股极淡的血腥气,似有若无。
隔着半透明的屏风,于白青依稀可以看到,被挡在屏风后的是一个足有两人高的十字架。
十字架上束缚着一具纤细修长的身躯,垂着头安静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虽然只能看出模糊的面部轮廓,他却一眼认出了那个人是谁。
下意识地绷紧全身肌肉,于白青三两步走上前,正要拉开挡在两人中间的屏风,迈出的脚步却猝然一顿。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的后背被一把冰凉坚硬的枪口牢牢抵住了。
他曾接受过严格的侦查训练,在这样危险的场合尤其不会放松戒备与警惕。然而,即使在精神如此高度集中的情况下,他也完全没有听到背后人发出的任何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