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白青皱起眉头:“……内部清查?”
SCIB全称叫做“有组织罪案调查局”,本身就兼管组织里的内部调查职责。把SCIB的人抓回去进行“内部清查”,这不就是自己人查自己人吗?
“我刚收到消息的时候也觉得有些奇怪,”诗查雅说,“对了,你以前在南美洲执行过任务,肯定和‘红尾鱼’打过交道吧?”
于白青不知道事情怎么又扯到“红尾鱼”上了,只是点了点头,等着诗查雅继续说下去。
“这名调查官,原本是他们当年以情报员的身份,派去情报机构‘HELS’的卧底。卧底期间,他又被‘HELS’派去了‘红尾鱼’,担任‘红尾鱼’的卧底情报工作。”
怀特这时候突然插了句嘴:“……这人是双重卧底?”
诗查雅微微颔首:“但这名调查官脱离组织太久,并且一直在为其他机构效力。他们怀疑他已经中途反水了,所以这次故意拿营救任务当作幌子,要将他带回总部彻查。”
听了诗查雅的话,于白青双手抱胸靠在座椅前,闭上眼睛什么也没说。
双重卧底。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小孩在“HELS”的身份是“知更鸟”,那在“红尾鱼”呢?
过了一会,他听到副驾驶座上的诗查雅问自己:“你以前在南美洲的时候,有调查过‘红尾鱼’的种植园吗?”
见于白青没说话,诗查雅将双腿交叠在一起,戴上了挂在胸前的墨镜:“他们说,这人在‘红尾鱼’里的卧底代号,叫做‘远山’。”
于白青:“……”
皮卡车在园区内缓缓穿行,他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逐渐想起了一件事。
在他的记忆里,他是在潜入种植园当卧底之后,才知道“红尾鱼”的头目叫做远山的。
可是在卧底期间,他从来没有在种植园里公开听人提起过这个名字。
那么最重要的一点来了,是谁告诉他这个信息的?
再次闭上眼,他试图努力想起那些遗漏在繁冗错杂记忆海洋中的细节。
脑海中忽然跳出一副画面,令于白青渐渐蹙起了眉头。
他想起来了,在自己卧底失败,被关在地牢的时候,有只隔三岔五就会来给自己送饭的“鱼”。
地牢里只有一扇非常狭窄的小窗,只能靠小窗透进来的光线分辨外面是黑夜还是白天。他只记得那只“鱼”有一次把饭菜放在自己面前时,给自己看了写在他手心里,歪歪扭扭的英文字迹。
他告诉自己,要赶紧吃完,天一黑,Distant Hill(远山)就会回来了。
从那以后,每次见到那个戴着鱼脸面具,对自己严刑拷打的中年男人,他就会把他当作远山。
包括在朗绰酒店的那一次。
想起那个在朗绰酒店里,让手下挑断自己脚筋,用手枪抵住自己眉心的中年男人,于白青的额角隐隐暴起青筋。
一直以来都是他主观判定那个中年男人是远山,事实却是,从来没有任何人证明过,他就是远山本人。
想到这里,于白青的脑海里莫名浮现了一幅非常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是他夜半三更经常做的一个梦。
梦里依旧是那个不见天日,阴暗潮湿的地牢。
那只“鱼”用额头抵着他的鼻尖,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脖子,面具下的眼睛湿润而又明亮。
热血在体内沸腾,有什么东西咆哮着想要闯出胸膛。全然陌生的体验让他全身僵直,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就好像,就好像——
“不要……不要出声,”那个人在他耳畔放轻声音,克制着从喉间溢出来的低低喘息,“听到声音……远山会来。”
在汽车座椅前缓缓睁开眼镜,于白青转过头,看到山顶的云层聚拢又散开,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
日光洒满这片广袤无垠的异邦,又是新的一天。
那不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梦,是切切实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那只“鱼”也不是别人。
是他这一生唯一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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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繁市国际机场。
匆匆合上出租车的车门,和司机道了谢,龙思图匆匆走进国际航站楼的出发大厅,看到于警官站在安检口,刚和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道完别,拉着行李箱准备进去安检。
拎着手中的零食袋,他一边气喘吁吁地往前跑,一边大声喊道:“于大哥!”
在原地转过身,看见来的人是自己,于大哥眼中浮现出一丝淡淡的讶异。
“我刚下课就在校门口打了车,还好让我赶上了——”
三两步来到于警官的面前,他一只手撑着膝盖,将手中的零食袋递了过去,“这是我奶奶自己做的黄油饼干,可好吃了,你带在飞机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