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柱生前好赌无情,跟亲戚借钱不还还暴揍父母,早就跟孙家人断了往来,警察也通知了他在乡下的父母,人家愤恨地表示早就没他这个儿子,已经断绝父子关系,不会去收尸,让警察自己看着办。
人活成这样也是够失败的。
鉴于孙大柱的前科,认识他的警察们没一个人同情,大概都在心里感慨这是报应。
人在做,天在看,有时不得不信命。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赶到云台县城公安局后,警察负责任地向张秀母子展示了事发当晚河道的监控视频,摄像头还算清晰地拍下了孙大柱整个溺亡的过程,确实是意外,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当晚凌晨三四点的河道就他一个人。
在公安局办理好各种手续后,孙涛最后看了眼孙大柱的遗体,红了眼眶但是没有眼泪。他们父子之间的亲情早就在经年累月的打骂中消磨得一干二净,但猝然见到尸体,孙涛毕竟是个9岁多的孩子,害怕多过伤心。
“别怕。”张秀安抚自己的儿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一切都过去了。”
张秀看在儿子的面子上花钱草草办了孙大柱的后事,她没有通知任何人,就算通知了也不会有人来吊唁,托了孙大柱的福,他们一家都是亲戚朋友避如蛇蝎的存在。
下葬那日阴雨绵绵,王春兰来帮忙了,她是做工的时候听雇主聊起来才知道孙大柱的事,赶紧联系了张秀,才知道她就在云台县,匆匆赶来帮忙。
“妹子,”王春兰见张秀面色憔悴,笨拙地安慰道,“节哀,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姐,我不难过,就是连着两天没休息,太累了。”张秀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谢谢你来帮我。”
王春兰在心里叹了口气,张秀跟她都是苦命人,一对难姐难妹,“等这边完事了去我那里休息一下吧。”
“好,麻烦你了。”张秀跟厂里请了几天假,她确实需要休息一下,儿子也是,再熬下去身体垮了不划算。
王春兰:“我们姐妹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当晚,张秀母子歇在了王春兰的出租屋里,这屋子现在还是她一个人住,关彦灵离开后她没有急着再找合租室友。
夜里,孙涛在次卧先睡了,连着奔波了几天,睡得很沉。
王春兰拉着张秀在主卧聊天。
“最近得到了一点消息,说是在北边抓到了一个人贩子团伙,这伙人里有一个人在20多年前来过云台县,当时偷走了好几个孩子,时间跟我闺女被抱走的时间相吻合。”
这些年王春兰一直没放弃寻找女儿的下落,这是她一辈子的心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省吃俭用,打工的钱几乎都用在了寻找女儿这事儿上,上过当受过骗,希望之后是绝望,但她始终没有放弃。
各人有各人的执念,张秀从来不劝她放弃,只是道:“消息可靠吗?”
“是派出所的人告诉我的,他也是看我可怜才透露了一点内幕给我,”王春兰说,“抓到这伙人的是北城市公安局的刑警,所以我想去北城打探一下消息。”
王春兰的娘家父母已经去世,一个没钱的离异女人亲戚们也不怎么待见,几乎没有往来,也就是跟张秀关系不错,两个命运多舛的女人有点抱团取暖的意思。
思及此,张秀提议,“要不你就在北城找工作吧,那边工资高,工作机会也多,消息来源也多,你过去可以先跟我们一起住。托了贵人的福,我现在住的地方可大了,比我们老家的房子还要大。”
王春兰想了想,自己在云台县确实没什么牵挂的,去北城跟张秀还能做个伴儿,那边的警方厉害,等消息找人也不是几天就能有结果的,在北城打工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达成了一致,两姐妹就开始商量去北城后的事宜了,一不小心就聊到了半夜。
11月的第一个工作日,帖自星开车带着关彦灵到了村子里,他跟张秀约好了去过户村里的房子。
办完过户手续后,张秀说什么都要请帖自星到家里去吃一顿便饭,她欠他太多了,这辈子都还不清。
一番盛情难却,帖自星终是答应了。
再次见到王春兰,关彦灵十分惊讶,跟她寒暄了几句,得知了她来北城的目的。
人贩子真是太可恨了!关彦灵同情王春兰的遭遇,但也着实帮不上什么忙,这么多年警察都找不到人,是生是死都不好说。
帖自星闻言说可以帮忙问问公安系统的朋友,看能不能打探一些相关案件的消息。
王春兰连忙道谢,她一骨碌地向关彦灵吐露自己来北城的真实目的,原也是抱着点希望贵人能帮忙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