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魔威扫至,两人连呼吸都屏住了,这非同寻常的魔威,这浓厚到如有实质的魔气,与之前碰到任何魔使都不一样——
随着拎着鞭子的魔影踏入视线范围,两人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凉气。
这些天他们偶然听到过魔使谈话,只言片语间拼凑出几个魔将信息,其中就有她,玫瑰魔纹、赤炎鞭——魔将炽艳!
风裳的额头滴下一滴冷汗,从脊背上窜出一股森然寒意,她大仇未报,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正绝望间,身侧的人碰了她一下,她从那微抬的斗笠间看到了竹笠的口型,“她受伤了。”
风裳凝神看去,这才注意到炽艳身上的剑伤,心口那一道尤为醒目,那应该是贯穿魔心的一剑,她被人一剑穿心,竟然还活着?!
就见炽艳脸上玫瑰魔纹发出妖异红光,以她为中心,周围所有的魔植像是被唤醒了一样活动起来,无尽的魔力从魔植中吸取一空,全部贯入了她心口位置,那道凌厉的剑伤正缓缓愈合,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魔植飞速凋零死去。
两人震惊看着这诡异一幕,谁都不敢出声。
炽艳有伤在身,感知也不如平时敏锐,她也没想到魔渊附近还有人族敢靠近,剑伤修复之后,就赶回魔城去了。
她走后良久,再没有任何风吹草动,风裳才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从草地里爬起来,吐出劫后余生的一口长气,脊背已被冷汗湿透了。
竹笠也跟着爬起来,走向刚才炽艳站的位置,“魔植,全死了。”
放眼望去,周围五十里内的魔植都死了个干净,魔气被抽取一空,先是化为枯草,然后一点点消失在魔土里。
竹笠忽然想到了什么,呼吸急促起来,“我、我明白了,魔植、魔植就是他们储备的生命力!”
风裳不解,“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只要魔植还在,魔就不会死!”竹笠激动地在原地走来走去,“魔纹就是魔植向魔族供应魔力的印记,低阶魔族没有魔纹,只有魔使和魔将才有,他们靠着魔植供能,只要魔植还在,他们就有源源不断的魔力……”
他语速飞快的,风裳听得似懂非懂,“你的意思是,魔植增强了魔使和魔将?”
“简单说是这样,但还有更多的问题,我一直以为魔使的魔纹和具体的一类魔植是对应的,但刚才炽艳无差别的吸取了所有魔植的魔力,难道魔将不受这种限制?还有,这种供给魔力,有没有距离限制?如果魔族的魔心没了,还能供能吗?”
他一股脑抛出了许多个问题,风裳都没有听进去,她望着被一场魔雨转化为魔土的茫茫千里地域,这片魔土上催生了数以万计的魔植,刚刚被炽艳糟蹋了一片,还有数不清的魔植在空中张牙舞爪。
她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实,声音都有些发虚,“那、那这里多了这么多魔植,魔使的力量变强了多少?他们能原地复活多少次?”
竹笠停住了念叨,看着风裳。
两人突然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真正的暴风雨还未降下,人族的灾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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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仙宗打退了一次魔将进攻,魔将裂角殒命在此,璇玑峰主阻拦及时,墨城和墨玄没有占到多大便宜,长怀剑尊一现身,这两狡猾的魔将见势不妙就撤退离去。
这一战折损了几位护山长老,数十位弟子,青落受了重伤,临风当时跟着璇玑行动,也被墨城所伤,弟子和长老死在魔将手中,总是令人哀痛,但整体而言,已经算是不错的战果。
仙宗上下有许多没参与过五百年前大战的弟子,总是听说那大战是如何惨烈,人族覆灭了多少宗门,难免心怀惴惴,他们不知昨夜一战的细节,只听说剑尊一来,魔将就望风而逃,纷纷松了口气,看来这些五百年后新出的魔将,大概是不成气候。
只要将魔将斩杀,魔渊封印,人族又能和平上几百年了。
不管外面风云变幻,忘归峰上,弟子们迎来了大战后暂时的安宁。
萧清寒扶着云衣回到小屋,她坐在床边,随意寻摸了点补充灵气的丹药吃了,萧清寒就在桌边椅子上坐下。
他坐姿端正,眼眸清湛,是云衣熟悉的那个大师兄。
时已入秋,清凉晚风透过半敞的窗子吹进来,把重逢喜悦吹散,吹出许多思绪来。
云衣忍不住想,萧清寒对她,真的动过情吗?
说到底,那些都只是她和小啾的推想,他自己并未承认过,戒律堂替罚是因为想助她除魔,松风居练剑是为了师门声誉,就连秘境中的那几日,也因为遮掩了身份而显得不真实,恍如一场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