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席话说得风裳脸色几变,拔腿就往外走。
云衣挑了挑眉,“师姐,不喝酒了?”
“这坛酒送你了。”
说着,一阵风似的走远,那架势,生怕去晚了人真的不见了。
云衣见她急切模样,不由摇了摇头,这下怕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她对竹笠的心思了。只是竹笠这人,明明只是剧情里出现过一次的路人甲,来历却很神秘……
“小啾,能查阅竹笠的资料吗?”
“查不到。”小啾说,“他只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路人,本来也不叫竹笠呀。”
云衣道:“总觉得此人不简单。”
秋藕城客房里,被云衣认为不简单的人,正裹着被子蒙头大睡,他浑身滚烫得像火在烧,却又从骨头缝里冒出一丝丝寒意,盖着被子出了一层层热汗,不盖又觉得很冷。
自末日那天起,他就是这样的状态,甚至爬不起来给自己叫个大夫。
他不仅身体在发热,脑子也乱得很,无数乱七八糟的画面在脑海浮现,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他浑浑噩噩,发出模糊的呓语。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迷迷糊糊间,听到砸门的声音,“竹笠,竹笠,你在吗?你在就说句话。”
砰砰砰。
“说话啊,你不说话,我可进来了啊。”
砰砰砰。
他费力睁开眼睛,让那敲门声搅得头更疼了。
“别……别敲了。”他勉强开口,声音却哑得很,外面的人也听不见。
但那恼人的敲门声确实停下了。
他刚闭上眼睛,又听到砰地一声巨响。
他疲惫的神经被这一惊一乍的动静牵扯,只觉浑身难受,睁开眼就见门板轰一声倒下,惊起无数灰尘,烟尘散去,风姑娘大咧咧站在门口,“竹笠,这可是你逼我的——你怎么了?你病了?”
后半句话在看清屋内情形时骤然变了语调,从十分气闷变成了惊愕关心,她快步走到床边,把人给扶了起来。
碰都他的时候只觉得他烧得滚烫,整个人十分虚弱,似乎连坐着都费力。
“你怎么病成这样?”
“不……不知道。”
他有一副从不生病的身体,自记事起就从来没病过,哪知为何会突然生病,这病情来势汹汹,瞧着着实吓人。
“我给你找个大夫来。”
“谢——”
“谢什么谢,你好好躺着吧。”又把人给按了下去。
竹笠:……
所以为什么要把我捞起来呢,风姑娘?
不久后,大夫来把了脉,说了些风邪入体的话,他也没听清,几颗丹药喂下去,那浑身如被火烤的感觉终于渐渐消下去了。
风裳在一旁守着他,感到他气息渐渐平顺,绷紧的心才放松下来。
她没有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想着给他倒杯水,拎起茶壶,里面都已干透了,想到他无人照顾在这躺了几天,不由有些心酸。
所以他那天关门是因为身体不适么?他又不说,自己也没看出来。
她从外面打了水煮了茶,再次将人扶了起来。
这次竹笠有了些精神,从斗笠的缝隙看蹙着眉头照顾自己的风姑娘,见她对自己满满担忧之情溢于言表,病中孤寂的心终于感到了些许熨帖。
风裳想要喂他喝水,就觉他这斗笠实在碍事,更兼百般不解,怎么有人病成这样,还要戴着这个破斗笠?他就不闷得慌么?
她把茶杯往前送了送,“你这斗笠……不能拿下来吗?”
见他不动,她垂眸看着灰扑扑的床单,耐着性子说:“我不是非要看你长什么样,之前就说过了你长得丑我也不嫌弃,主要是你这样吃饭喝水都不方便,发了汗,头发都闷臭了,透透气比较好吧……”
她还在搜肠刮肚找着理由,没注意床上那人默默解开了系绳,将斗笠取了下来。
“我说——”
“怎么?”
“呃……”本来做好了他不听劝的准备,没想到他这么听话,见了他的长相,风裳一时愣住了。
“我长得丑吗?”他问,声音还带着病中的沙哑。
“不丑。”
凭心而论,竹笠长得不丑,五官端正,眉眼略清秀,这种长相的人,气质显得很干净。不过仅是这样,也没有戴斗笠遮掩的必要,他与常人不同之处在于,他有一双绿色的眼睛,斗笠的阴影遮盖时看不出来,取下来后就很明显了,那是一种非常少见的深绿色。
而且他的一侧脖颈到脸颊鼻子以下位置都有着绿色线条般的纹路,像是某种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