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伤,就成了楚庭最会的掩护。
两害相权取其轻, 挪用一点精元增强灵力, 总比妖丹复苏耗干楚庭的气血精元好。所以,葛丰在楚庭的威逼利诱下, 还是画出程霜当年濒死之际用的那道符, 咬牙拍入楚庭心口。
多年前,葛丰与程霜结为夫妻, 朝夕相对,耳濡目染也学了些桓山的修炼心法。这张符纸经葛丰之手, 效力比楚庭自己摸索着临摹的那几张要强得多,竟真的能催动秋乌的妖丹从楚庭已经几乎枯竭的经脉中又汲取出零散的气血精元。
楚庭无力地靠在小淼身上,随着符纸被拍入心口,楚庭单薄的身子轻轻震了一下, 剧痛如蛛网, 自心口炸开, 而后迅速向全身蔓延开,连楚庭这样一贯能忍的人,都受不住闷哼一声。
“庭哥,觉得怎么样?”葛丰跪坐在楚庭身边,神色焦急。
楚庭疼得目光发直,惨白的唇动了动,话还未出口,喉结滚了滚,身子骤然一抽,“哇”地喷出一口发乌的淤血,身子又虚软无力地落后小淼手臂上。
小淼目眦欲裂:“庭哥!”
随即扭头恶狠狠地盯着葛丰:“老葛,你究竟是在救人还是在害人!”
楚庭无奈:“老葛是被我逼的,你朝他发什么火。这道符起效需要一点时间,可是我们等不了了,扶我起来,我们该去找他们了。”
小淼不肯动:“庭哥,再歇会吧。”
楚庭冷下脸:“怎么?我现在说话不管用了?”
见楚庭动了气,小淼当然不敢违逆,他又急又气又委屈,眼眶都红了起来,不情不愿地扶着楚庭起身。可符纸还未起效前,楚庭比平日还要虚弱,站都站不稳,勉强迈出一步去,脚下一软,险些又一头栽倒下去。
葛丰急急忙忙去把当初他们从望阳村带回了的那架轮椅推过来:“庭哥,这段通道没有人,我推你过去,至少在见到几位亭主前,你再歇一会也是好的。”
眼前阵阵发黑,楚庭心知以自己此时的状态,强撑不了多长时间,只好由着小淼和葛丰扶着坐进轮椅里,被推进石谙画出来的那扇门里,沿着幽暗狭长的通道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又见到了一扇门。
楚庭扶着轮椅扶手缓缓站起身。
符咒已经渐渐起效,他依旧疲倦虚弱不堪,但终于能强撑出一点精气神来。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深深吸了口气,领着葛丰和小淼推开眼前的那扇门,踏进石谙指引他们到来的地方。
原本清徽请人族首领划给妖族的二十四处山河湖海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可近几百年,人类向自然进一步扩张,妖族与人类的聚集地不再泾渭分明。
比如长乐亭,最早是在不见人烟的深山谷地,后来有人类在山谷溪河交接处聚集,而后定居下来,建了村庄,最后人越聚越多,就成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
长乐亭的妖族原本坐拥整座山谷,如今被人类挤散,他们与住在江东市市中心的楚庭一样,藏匿于人类社会,乔装成其中的一员,或是在办公楼里上班,或是在街边开了小店,看上去与寻常人类没有差别。
那只失踪的白兔精叫俞蘅,已经有七百多年的修为,她和男友野兔精周芜在商务区开了一家素食馆,聘用的员工原身也都是妖族中兔子、豚鼠一类的小型草食性动物。
最先发现俞蘅失踪的是周芜。
近期二十四亭里最近莫名失踪的精怪太多,各亭亭主多次提醒下辖范围内的妖族注意安全。因此确定无法联系上俞蘅后,周芜立刻赶回郊区的妖族聚集地,向石谙汇报了这件事情。
楚庭姗姗来迟,从石谙画的那扇门出来,正赶上周芜带着石谙他们回到俞蘅和他的住处。
俞蘅失踪了三天,周芜不眠不休地找了她三天,此时形容憔悴,眼下阴翳浓重,说话的声音都是哑的。他颓然坐在沙发里,懊恼地抓着头发:“是我不好,那天我不应该让她自己回家的。那天晚上店里到了一批货,我一心想着连夜收拾完,她那天太累了,吵着要先回家休息,我就不该让她自己先回来……”
这话他大概已经反反复复说了很多遍,在场的几位亭主面带怜悯,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庭在防盗门外站了一会儿,边听周芜解释俞蘅的情况,边抬眼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正有一个摄像头正对着俞蘅家门口。楚庭走进屋里,站在沉默的人群之外,问周芜:“她确实是回家了吗?”
听见楚庭的声音,坐在周芜家客厅里的人赶紧站起身,围站在周芜身边的人也自动后撤了半步,恭恭敬敬地给楚庭让出一条道来。
石谙向楚庭欠了欠身:“楚先生,这是周芜,是失踪的白兔精俞蘅的男朋友。”说着,又转身跟周芜介绍:“这位是楚庭先生,你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应该也听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