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私至极,只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
她是半神,而他不过是个凡人。
就像人间的襄王与神女之间永远隔着一个漫漫长河,人间帝王尚且如此,何况他凡人之身,不知来处,未有归途,能有机会与她相携一生,已是他强求来的机缘。
既是强求,便不该要求完满。
所以,哪怕会同床异梦的度过短短一生,他也不甚在意。
聂梵抿了下唇,抬头看向她的背影。
只要……这一生能担着夫妻之名,和她在一起。
前面的人似乎察觉到身后的视线,脚步顿了下,白宁侧身,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白宁愣了下:“怎么了?”
聂梵笑道:“没事。”
白俞听到动静也停下了脚步,好奇的看了眼聂梵,又看向白宁:“方才忘了问你,这人是谁,为何会跟着你回来?”
感觉到审视的眸光,聂梵不自觉垂下眸子。
男子挺拔俊秀,身如古松,眉眼宛如白玉雕就,鸦青色袍子,上头绣了些许白竹,瞧着温文尔雅,可眼尾却是微挑,带着几分妖冶,静默无言时,眸中幽深不可见底,黑暗且神秘。
出来也是蹊跷,妖异与温润两种色泽诡异的在他身上相融,却又并不显得突兀。
毫无疑问的是,他生得极好。
白俞微微眯起眼睛道:“前些日子听闻你要同季言退婚,我原是不信的,如今看来……你这是爱上了旁人,变了心?”
白宁顿了下,一时倒不知该如何介绍与聂梵的关系。
从师徒到私定终身的……夫妻?
这听起来过于荒谬了些。
正当白宁尚在纠结如何表叙之际,聂梵已然拱了拱手,恭敬道:“弟子聂梵,拜见大师兄。”
“聂梵?”
许是聂梵这名字听来有几分熟悉,白俞这才想起来,十年前,白宁收过一个小徒弟。
那小徒弟的名字,便叫聂梵。
“原来是你。”白俞恍然想起这些,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啧啧感叹道:“记得出去时还是个这么点儿的小家伙。”
白俞比了比他那时的身高,道:“如今竟然这么大了。”
聂梵笑了下,脾气颇好的与白俞寒暄了两句。
他主动亮明身份,为的是替白宁开解。
顶着师徒的名号,终归不至于让她的退婚掺杂进什么旁的东西。
白宁依稀察觉到他的心思,愣了下,她知道聂梵这是在维护她。
如今宗门人人都知她要退婚,却因她的有意隐瞒,无人知晓到底是为何。
若是她在此时候言明两人关系,难免会惹人非议。所以他只说是师徒,对某些事情绝口不提,可这样……
白宁不自觉蹙眉,一时竟有些心疼。
她允诺过将会与他成亲,如今在人前却仍旧担着师徒的名,让他恭敬的隐匿在徒弟的身份后面。
这对他似乎有些委屈。
哪怕聂梵对此并未表现出多大的失落。
可她很清楚,聂梵并非大度之辈。
她清楚他内心蛰伏着龇牙的野兽,凶残,恶劣,独来独往,也张牙舞爪。
他认清自己的渴望,也从不会委屈自己。
所以才会那般坦然的对她言明心意,带着一股子破釜沉舟般的勇气。
张扬肆意,却也坦率真诚。
纤长的羽睫颤了颤,白宁上前扯了扯正在拉着聂梵说话的白俞:“走了,到屋子里说。”
白俞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这才转身继续带着两人进屋。
无人瞧见的地方,白宁轻轻将手塞在他的掌心,感觉到那人身子一僵,她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
第57章 往事
“愣着做什么。”她笑了下, 理所应当的模样:“还不快走?”
少女纤弱的柔荑轻轻钻入他的掌心,宛如小钩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心上晃荡。
聂梵短暂的停顿了一下, 然后重重的握住她的手。
不给她任何抽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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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白俞话多且杂, 总结下来,便是说三日前有个修为极高的女魔修顶着白宁的脸混进了清净派,出手打伤掌门白常盛, 随后逃出了宗门。
此事被几位长老封的极严实, 半点风声也不曾泄露出去。
“主要还是因着此事过于蹊跷。”进了院子,白俞沏了壶茶, 补充道:“那魔女修为极高,可周身却没有半点魔气, 连长老们都不知是何原因。”
魔气乃魔修踏入魔道修炼的衍生之物,若按常理不可掩藏,因此成为正道修士辨别魔修的一大依据。
那女子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周身没有半点魔气,又顶着白宁的模样, 这才叫长老们不甚着了道。
白宁接过茶盏, 蹙眉道:“你说, 当时五位长老都在场?”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