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宿启鸣没发现的是,不远处,一个监控探头正对着这边,闪烁着猩红色的微光。
*
“阿姨,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啊。”
娇甜的女音很是耳熟。
即便她的打扮是相对陌生的上袄和马面裙,但配合着脸上严严实实的口罩,许卉枫还是认出来了:“小水?”
“阿姨,祝你除夕快乐。”祝水雯规规矩矩地一鞠躬。
一边说着,她一边快速往里头扫了一眼。
包厢里,一家人基本上都坐齐了,连贺关友都解了西装在抽烟,唯独缺了贺雪岐。
这场景太不正常了。
见了她,贺关友也有点意外:“啊,这不是……”
他站起身,很是重视的态度:“殷总让你过来的吗?是不是有什么话让你带过来的?”
祝水雯一脸懵懂地看他。
她听懂了他好像话里有话,但她听不懂他到底在暗示什么。
只是,除她以外的其他人,似乎全懂了。
许卉枫率先警觉地追问道:“‘殷总’?男的还是女的?”
贺关友勃然大怒:“你什么意思?你这是不相信我?我跟殷总就是生意上的朋友,不信你自己去问去!”
“我什么也没说啊。”许卉枫冷笑起来,“你这是不打自招吧?”
“你这还叫什么都没说?你要我把心挖出来给你证明吗?”贺关友丢下手里的烟,像是要平复心情一般大口地喘气,“算了,不说了,不在孩子面前跟你吵。”
许卉枫冷笑一声:“演得可真好。”
许卉丹劝道:“好了姐,大年三十的,少说两句吧。”
祝水雯只觉得浑身不自在,眼前这一幕,即便她一个外人,都有种被气氛裹挟得想要当场告辞的冲动。
但她不能。
“……呃,我是来找贺雪岐的。”
贺关友愣了一下:“找他干嘛?”
在他心里,“贺雪岐”身上只有一个“儿子”的标签。标签以外的东西,都让他感到难以适应。
许卉丹笑得一脸慈祥,语气却是说不出的阴阳怪气:“姐夫你不知道,这是琪琪的老相好。”
在祝水雯辩解以前,她已经往下继续说下去了:“他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大过年的,可真不像话……我帮你打个电话啊。”
说这些话时,许卉丹脸上一直是笑着的,好像这只是在开个亲切而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祝水雯也不好说什么,加之对方又是长辈,她只能站在原地,默默忍耐着这股不适。
然而,没过多久,许卉丹按下了外放,大家都清楚听见,喇叭传出了“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语音。
随后,她才像是恍然大悟似的,一拍手:“哎呀,我忘了,琪琪那孩子,前段时间跟我闹别扭,居然把我给拉黑了。”
她轻飘飘道:“不好意思啊小水,姐姐帮不上你咯。不过你打电话的话,琪琪应该会接的吧?姐姐就不代劳了。”
……这分明是故意的。
祝水雯只能尴尬地笑:“我其实也打不通……那我可以进来等他吗?”
许卉丹全然无视了她的后半句话,大惊小怪道:“他怎么会把你也拉黑了,他这么喜欢你,还要跟家里对着干,连弟弟都不管了,怎么会拉黑你呢?真不科学……”
“许卉丹!”贺关友火了,生怕她多说两句,得罪了殷姿的女儿,回头生意要泡汤,赶紧呵斥住了许卉丹。
随后,贺关友把祝水雯领进来,把果盘放在她面前:“小水,你还想点什么,跟叔叔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要客气啊!”
他并不知道祝水雯叫什么,只不过许卉丹这么叫,他就也这么叫。
祝水雯谢过了,但并没有吃。
行凶是指哪方面?
在确定以前,这个包厢里的东西,她不敢吃,也不敢喝。
她扭过头,刚好,服务员捧着一盘东星斑进来了。
“来~清蒸石斑鱼——”
叮咣一声,长长的瓷盘压在了转盘上。
“小水,吃啊。”贺关友招呼道。
祝水雯理智地考虑:这些菜是等人来了以后,才从后厨端出来的。
除非贺雪岐这会儿正在后厨,不然,菜有问题的概率很低。
那么,有可能是从空气入手吗?
角落里,立式空调正在呼呼地吹出聊胜于无的热气。
不。
包厢是巩宜思开的,贺雪岐不太可能提前潜入这里,对空调或者植物动手脚。
当然,对贺雪岐来说,这事大概也没太大的难度。但就祝水雯对他的了解来说,他很少会做这种“多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