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临泉递给她手帕,无奈道:“高兴也哭,不高兴也哭。”
“从前,从来没有人为我做过这样的事情。我很感动,甚至……受宠若惊。”温璇喃喃道。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她确信,这大约是一生只能做一次的童话梦。
那么,既然魔法还未消失,梦还未醒,不如尽情沉浸在梦中。
世上怎么会有傅临泉这样特别的人呢?
初见时以为他冷面寡情,可如今向他走近,却发现,这个男人藏着如此温柔浪漫的一颗心。
温璇不由得要想,以后被他爱上的人,该会有多么幸运。
……
傅临泉当真兑现她的愿望,陪她在游乐园玩了大半天。
除了一些刺激的项目因失修有危险隐患外,温璇将大部分年幼时曾向往过的游乐设施全玩了一遍,还吃了一根糖葫芦,两支棉花糖,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提前摄取了一整年的甜分。
她将棉花糖竹签子扔进垃圾箱,见身旁的傅临泉指了指摩天轮,问她:“还剩这个没去过,要去坐吗?”
温璇想了想,还是摇头道:“不用啦,傅先生。”
“已经六点多了,我得回去给外婆做饭了。”
童话很美好,可她该回到现实中了。
与傅临泉分别前,男人却忽地在身后叫住她。
温璇回身,便听见傅临泉开口:“温璇,还记得吗?几个月前我带你去爱尔兰见你母亲,你当时情绪不佳,无心听我们谈话的内容。现在,你还想知道吗?”
温璇记得,当时她很想念温华,于是求傅临泉带她去爱尔兰,在咖啡厅里远远地见了温华一面。可她却开始嫉妒母亲对傅临泉的亲切,并不想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但现在,温璇点了点头。
傅临泉于是缓缓道:“你母亲那时同我提起你。她说,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只是心气儿太高,性情太过柔软,突然跌落后,会承受不住。”
“她自觉暂时不能与你好好沟通,便拜托我照顾你。”
他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看了那本日记后,对你母亲自然是有失望。可在我这个局外人看来,她对你并非全无关心。”
温璇听了他的话,沉默半晌,忽地问:“所以,那次宿舍打人……她相信我是清白的,对吗?”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温璇郑重地点了点头,“谢谢您,傅先生。谢谢您和我说这些。”
这对曾经的她很重要。
温璇告别傅临泉,转身走在回家的路上。风阵阵刮来,她将羽绒服的衣领束起,抵御寒冷。
她想,就算温华没有说这番话,她也没什么好怨怼的。
亲情也许就是如此,有时是避风港,有时却是洪水猛兽。这二者就是会如此相悖地出现在同一种情感中。
温璇在昨日与傅临泉聊完后,便想明白了,她从前会因洪水猛兽而受伤,又因避风港而不舍,是因为她将很大一部分情感抽离身体,寄托于此。
可如今,那部分情感在慢慢被她收回。
她不要再依赖外界对她的丈量,不要再让另一个人告诉她什么是对错、优劣,即使那个人是温华。
她要将心中那艘船从狭小的海港开走,去从没去过、却一直想去的地方,由她一人掌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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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璇买了菜,回家做饭,外婆今日清醒了很多,也不再像昨天那样抗拒温璇,反而摸着她的手,不停唉声叹气。
外婆被病痛折磨得很难过。她昨天那么对温璇是因为生病了,如今恢复了精神,还如从前一般疼爱自己的孙女。
外婆早已看见重新放回床头的那本日记,晓得温璇已经知道了这一切,她不停地说:“崽崽,是外婆的错。外婆昨天是不是吓到你了?是我不好,你别怪你妈妈,她从前太苦了……”
温璇叹息:“我明白的,外婆。”
她和母亲之间的感情太过复杂,但她心知,温华当然也应该有她自己的人生。她囿于家庭小半辈子,做一个撑起家的妻子,一个照料孩子的母亲,为抑郁症所困,只能在私立高中里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数学老师。
没多少人记得,她是那个年代少有的高材生,曾在外企中做到管理层。连温璇也快忘了。
她想起那日在爱尔兰的咖啡厅里远远地看见温华。女人事业顺利,气色红润,衣着高雅,和身边男人恩爱和睦。
这才该是她的人生。
温璇一边给外婆喂粥喝,一边耐心地听着她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