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岁看着周围的一切,幻境虽好,但终究不是在现实之中,这里便是他们相识、相知的地方。
幻境再好,也是不一样的。
只是,在幻境之中,他和尊主已经度过不知多少年头,但是在现实之中,也只不过是过去了三个月。
余岁刚刚雀跃的心,又开始蔓延出一些不安的情绪。
那么幻境之中的情感,又是否能够带入现实呢——他又应该如何面对尊主。
如果他从未得到过,那他并不会期待,但是这样珍贵的情感,曾经便是他的,甚至他在某种程度上拥有了许久,那他自然是放不下去的。
他偷偷抬眼,悄悄看了看尊主,尊主不知道在找什么,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他的身上。
余岁便又低下了头,他忽然想起了刚刚经历过的心魔——他不敢往深处想,尽管现在的他十分向往那个答案。
心魔中的“他”,就好像是他的另一面,是他不敢掀开的另一面。
“他”像是罂粟一样美丽鲜艳,让他无比向往,但是他知道,他不应该接触那样的“自己”,若是接触了那样的“他”,那他还能够是现在的他吗?
余岁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接触罂粟的渴望。
如果必须要接触,至少在尊主面前是不可以的,那一面,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尊主知道的。
他底下头想着,耳边的话,打断了他有些癫狂的思绪。
“你头还疼吗?”江巽雪温声问道。
余岁回过神来,微微一怔,想起了记忆中似乎要把他的神魂撕裂一般的疼痛,他摇了摇头,现在确实不怎么疼了。
“那就好,”江巽雪点点头,“那你还记得刚刚的心魔是什么吗?”
余岁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没有突破自己的心魔,若不是尊主的声音,我可能永远也无法从心魔中走出来。”
江巽雪想到过这种可能,但是真的发生在岁岁的身上的时候,他仍旧有些意外。
按理说,岁岁的心境,远超常人,他的心魔也应该不会难倒他才对,但是他仍旧被心魔困住了。
这就意味着岁岁的心魔,是超过岁岁的心境的,是现在的岁岁无法,也远远不足以掌控的——这就很有可能和栖梧魔君有关系。
余岁低垂着眼帘,他没有看着尊主,他害怕尊主继续询问他的心魔是什么,那么他应该怎么办?
是如实告诉,还是撒个谎瞒过去?这两种选择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他不敢想象尊主知道他的心魔是什么之后,会如何看他——就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心魔中的“他”,为什么会那么做。
但如果是撒谎,他也无法做到坦然地说出谎言,他是尊主一手带大的,他是骗不了尊主的。
就在他紧张纠结的时候,尊主却是没有再继续询问下去。
江巽雪温声安抚道:“心魔常常是内心最恐惧的地方,你会觉得我有心魔吗?”
余岁看着尊主,诚实地摇了摇头——尊主在他的心中最完美不过,他实在无法把尊主和恐惧联系在一起。
江巽雪笑了笑:“但是我也有心魔,我也只是比你早从心魔中出来一时半刻而已,所以有心魔是件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尊主从心魔中走了出来,而我却是不一样的。”
“这还不怪那三个人?”江巽雪说着随意,但是余岁却是知道他的尊主最是敬重他的师尊,他继续道:“他想让我们看看心魔,我们自然能够看到,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是拔高了你所能够看见的东西。”
余岁眉头蹙了起来,那岁寒老人此意又是什么?
“你现在的境界不够,无法从中出来也是正常,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在我像你的这个时候,也走不出来我的心魔。”
余岁微微一愣,轻轻点了点头,他的表情上似乎露出了些释然来。
江巽雪见状,笑了笑——师尊让他们两人知晓自己的心魔,必然不是为了好奇,但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联想到仍旧在乾坤戒中下卷,心中沉了沉,但又无比的庆幸,还好,他读了上卷,并且同意做了那个“天选之子”。
余岁想要询问尊主那时的心魔是什么,但是又不敢询问,他害怕尊主也问他这个问题。
就这么一犹豫,他便错过了询问的最佳时机,他也没能知道——不仅他的心魔是尊主,而尊主的心魔也与他有关。
“你现在可好受些,现在无忧谷离的人已经走了大半,我们倒也不慌着离开,只要赶着闭谷前离开就好。”
余岁点了点头,温声道:“头已经不疼了。”
“心魔的事情不要想太多了,多思无益,还劳心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