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昨日她就有些发现了,陆文成点来跟着她的婢女,是个十分嘴严的姑娘,一整天都十分少话,除了必要的交流,从不多言语一句,对她也没有好奇心,不管心里是不是这么想,至少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
还有这院子里的人,都各个守规矩的很,一个个认真工作干活,没有丝毫松懈懒怠之心,即使是主人家瞧不见的地方,也勤勤恳恳,而不是存有取巧之心,等着偷奸耍滑。
这让兰枝想到,纵使是青楼里那位时常狠心的妈妈,将一个盛华楼打理得井井有条,楼里的人都不敢轻易冒犯,下人们也小心行事,可也没有做到王府这般,近乎是将规矩刻在骨子里的遵守。
那这必然是王府的主人治下甚严,对犯错者绝不会姑息,才会有此番景象。
难怪苏家能兴盛百年,并且长盛不衰,家族人才辈出,并毫无衰败之象。
那么这位王府里的表姑娘,又是何等人物?为何进入王府,她见到的此间第一人,竟是这位姑娘?还是世子指定,请她过去的?
兰枝等在院子门外,只让身边的婢女传话请示,等到那边的人进去通报了,她就在原地等着,目不斜视,耐心十足。
正屋里,香菱正对着姑娘今日新簪的红梅金簪赞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出处,好奇发问,也只得对方一个十分温柔的浅笑。
今日娘子的心情很好,这是书英和香菱共同能够很明显感觉到的。
香菱不明所以,书英却想起了昨晚的意外,不由得叹息。
恐怕,姑娘的婚事,离退掉也不远了。
这时一个小丫鬟进来禀报,说是那位世子带回来的姑娘在外等候,说是想要见表姑娘一面。
这下子,除了早已有所准备的沈凝芷,其他大丫鬟都是一脸茫然,这位青楼出来的姑娘,怎么想着来瞧她们姑娘了?过往也并无交情啊?
紧接着,她们想起了世子和兰枝的传言,不由得面容担心,怀疑对方是来示威叫板的。可转念一想,世子和姑娘的关系瞒得死紧,阖府上下谁都不知,她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总不会是世子主动坦白的吧?
可真是那样的话,咱们这位王府的世子爷,是不是有点蠢笨?
眼看这两人脸色变来变去,估计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冒出来了,沈凝芷不由得低头莞尔一笑,看上去半分不介意的模样,指挥着众人:“快去将那位姑娘迎进来,书英,香菱,快备茶,记着,要上最好的,就选上次表哥派人送来的春茶吧。”
“是。”三个婢女齐齐应答,香菱心中嘀咕,她们这位姑娘,可真是心胸宽大,找上门的情敌都能如此和气。
可她绝想不到,令她惊讶的还在后面呢。
兰枝被院子里的人周到有礼的客气请进来,她一眼就瞧见了迎面走过来的正主,不由得晃神。
真是位气质出尘,容貌倾城的姑娘。
就算冒犯对方一次,拿青楼里那最好看的姑娘与这人相比,也是相差甚远,都不提远远不及的气韵,单这身形长相,就比不过了。
电光火石之间,兰枝将那位俊美脱俗的世子,和这位十分相配的表姑娘联系到了一起。
她不由得大惊。
该不是她猜想的那般吧?
沈凝芷走到跟前,和对方一样,也在途中将兰枝上下打量了一番,心中有了计较,心道表哥看人的眼光,永远都不会出错,不由得展开笑颜:
“小女姓沈,在家排行第三,闺名凝芷,是这王府大房王爷贵妾的侄女,因父母双双离世,得王府怜惜,这才借住在此。你喊我三娘、表姑娘或是名字都可。只是不知姑娘该如何称呼?”
对方的直言敞亮瞬间获得了兰枝的好感,而那友善温和的笑容,也消去了一丝她来此的忐忑,不由得也放松了些许,回声道:“我名兰枝,孤身一人,姑娘若不嫌弃,直唤我名字就好。”
沈凝芷才见了人,就如此亲切态度,自然是和昨天苏熙宸过来安抚她的心情有关,但更重要的,是这位姑娘懂得医术。
不管是有所求,还是羡慕钦佩她身处艰难地,还能拥有一门技艺,不像她,什么都不会,连自己的体弱都无能为力,沈凝芷对于这位兰枝姑娘,都是天生带有好感的,自我介绍也亲切了许多,更是当面直言自己住在王府的缘由,避免日后对方尴尬,造成误会。
“兰枝姑娘一路而来,累着了吧?”沈凝芷将人拉近,带到了温暖的屋内里间,一起坐在坐塌上,偏头吩咐身边人,“香菱,快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