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手里握着一把断了一半刀刃的斩|马|刀,可纵使只有半截,长度也远远高于男孩的身长,也不知,他是如何挥舞使用的。
这时,另一个拖着狼狈伤痕的男孩,一步步无力的朝他爬过来。男孩不是腿受伤了走不了,而是杀了太多人,全身脱力了。
他到了他面前才勉强支撑起上半身,嘴里含着混着血水的雨水:“主君,可以回去了。”
“他没有来吗?”男孩的言语冰冷,像是对什么都混不在意的样子,可那其中,又分明藏着一丝期望。
“……”男孩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大将军他……主子,前线死了好多人,家主他或是忙碌没时间……”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男孩的脸上全都是懊恼,兄长对他的评价果然没错,他的嘴真的很笨,连撒谎都不会。
“郎主!”这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唤,伴随着的还有病弱的咳嗽,“阿弟!你们都在哪里?!”
男孩听到了这声呼唤,就像是感受到了家的呼唤,当即费力挥手,声音嘶哑,音量并不高:“兄长!我们在这儿!”
而与之相对的,另一个男孩却是毫无动静,甚至将乌黑的眼眸阖上,躺在冰凉的地上一动不动。
一抹浅色循着声音的方向跑来,这个看上去年岁和两人差不多大的半大男孩仔细搜寻,见到人后才放心下来的急速喘息:“终于找到你们了。”
“兄长你还好吗!?”男孩见此很是着急,可是他又起不来,只能干着急的看着。
站立的浅色衣袖男孩回以安抚的微笑:“没事,主君如何?”
年龄最小的男孩这才又看向身边躺着的人,十分的不确定。
身体应该是无大碍的,可是心呢?
兄长都来了,脸上的关切和急迫显而易见,那个人却不见踪影,他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小主子吗?
完好未受伤的男孩从小就善于观察,更何况他的弟弟是个凡事都喜欢将心思写在脸上的人,见此,当即明了,也不多说,只是弯身蹲下凑近,温声小心劝慰:“主,回家吧。”
家?他哪里来的家?
身边男子浑身冰寒,女子察觉不对,急忙担忧上前,急切之下,竟是忘了男女之别,抬手握住了他的臂膀:“表哥?你还好吗?你怎么了?”
男子从过去的回忆中抽神,无焦的眼神低头与她对视,慢慢又恢复了那副自若模样,仿若刚才的不对劲,都是一场幻象。
可她知晓,那是真实存在的,表哥的心中一定压着很沉重的往事。
确定对方无事了,女子将疑惑压在心间,轻松口气的同时,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逾矩,当即脸色羞红,抬手松开。
表哥会不会误会她为女不尊,行为轻薄?
女子还未来得及懊恼,不想对方却及时出手,握住了那停在一半的柔荑,分明是如此冒犯的举止,由他做出,却带了一分冰凉和冷欲。
“我字子苏。”男子那低沉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表妹小名为何?”
“什么?”女子愣住了,不由得抬头望向他,却蓦然发觉,其实是不该的,他们的距离太近了。
“以后,表妹不要再喊我表哥,私下里叫我的字就好,我也如此,可好?”
奇怪,这样一个冷淡的人,此刻说出这句话,却是别样的温柔。
女子心中不断告诫自己,不可僭越,可还是抵不住内心深处那已经日渐藏不住的情愫,本来只她一个人默默品尝苦思,这时却那心中所属亲自给她递来了甜果,纵使是短暂的饮鸩止渴,她也难以抵抗,更无法忘怀。
更不言后悔。
“阿姝。”女子终于是回复了他,偏头不瞧他,耳根却已发红,“家里人,都这般喊我。”
“阿姝。”男子雅静的声音接上,他手里还攥握她的软嫩,不舍放开,“这名字再适合你不过。”
她抬眼,为他的夸赞心中欢喜,想要瞧见他此刻神色的想法突破了心中羞赧,嘴里低喃:“表哥……”
男子身上的冰冷又相比适才消了几分,更加温雅,他抬起空余的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脸侧:“日后,不要在除我以外的人面前随便展露笑颜,尤其是男子,听懂了吗?”
那时女子不懂,只以为他在简单的吃醋,低首莞尔,轻轻甩开他的手,也借此避开脸侧的摩挲,好遮掩那快要被他听到的急速心跳声:“表哥管得好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