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和王媛都下了车。
“你怎么不下车？”司予没什么精神地倚在椅背上，望着前方发呆。
其他人都知道下车给她们母女俩留出空间，只有林予安还安静地坐着。
林予安淡淡看她一眼，“做好我的本职工作。”
“.........”
被堵了一句，司予却精神了点，她扭过头，“那一会有人打我你拦着点。”
林予安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谁会.......”打你。
打你两个字没说完，车门就被拉开。
一股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你现在翅膀硬了，想找你都要预约了？”
林秀荣气势汹汹地上了车，一屁股坐在司予对面，“你这个没良心的狗东西，供你吃供你穿养你这么大，我进小区还要通过你？你马上去跟门卫说，让我以后可以随意进出环岛。”
“多少钱？”司予直接打断她无休止的谩骂。
林秀荣高亢的声音低了一下，“你怎么说话的？”
司予闭着眼，“我很累，钱明天就会给你打过去。”
林秀荣半截话卡在了嗓子里，她觉得今天的司予有点怪。之前哪次她来找司予，司予不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就算再生气，对她也保持着基本的尊敬。
但是今天的司予，仿佛一个陌生人。
林秀荣细细打量着司予。
她真的变了很多。
不再是以前那种娇娇怯怯的美，现在的她，美得张扬，即使素颜坐在那里，也仿佛会闪闪发光，是真正的明星。
林秀荣莫名的有点气短，眼神不住乱飘。
这一飘，就飘到了林予安身上。
刚刚上车着急，她知道车里还有别人，但是车内灯管昏暗，什么都看不清，她也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哪个工作人员。她是一向不把司予身边的工作人员看在眼里的，在她看来这些人是伺候司予的，司予从小伺候她，那这些人就是伺候她的。
现在看清了林予安的脸，她呼吸滞了一下。
“你怎么还不下车？”司予睁开眼，她是真有点不耐烦，林秀荣这套流程她上辈子就很熟悉了。可恨她之前想不通，还妄想着自己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实现他们的所有要求，就能得到父母的认同。
但是得到他们的认同根本没有用。
所谓父母的认同，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少年时的那份不甘罢了。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林秀荣脸色一沉，手不自觉地就想扬起来。
司予嘲讽地笑了一下，努力让自己身子不要往后缩。
就是这个动作，从小到大林秀荣对她做了不知道多少次，时间久了，甚至林秀荣无意识抬胳膊，都会让她忍不住瑟缩。
司予直视林秀荣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我说，让你下车。”
“你！”林秀荣抬手就冲着司予的脸招呼。
落下的瞬间，她的手腕被林予安捉住。
司予表情不变，似笑非笑，她冲林予安抬了下下巴，“这回知道谁会打我了吧。”
林予安眉头拧紧，胸膛起伏了几下，他死死攥着林秀荣的手。
“疼！”林秀荣使劲挣扎着，表情都有点扭曲，“司娣你这个小杂种，你敢忤逆你妈，当初就应该把你捂死。让他松手，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松手松手！”
“我妈确实是疯了。”司予又往后靠了靠，怕林秀荣的吐沫星子喷到她身上。
林秀荣还在骂，司予越来越累，精神上的，身体上的，心理上的，哪都累。
“松手吧。”她叹了口气。
林予安没有动，他手上力气又重了一分。
林秀荣疼得脸都白了，一个劲地倒吸凉气，嘴上终于停下来了。
“林予安。”司予叫他，她眼睛没什么焦距，像是蒙了层雾，“让她走。”
林予安一手拉开车门，另一只手还攥着林秀荣的手腕，几乎是把她拖下了车。
车门关上，所有谩骂声都隔在门外。
司予探身从驾驶座那摸了包烟，是陈锋的。
她抽了一根出来，在林予安面前晃了一下，“介意吗？”
“不介意。”
司予侧脸对着他，手笼着打火机，点了根烟。
灰色的烟雾一点点弥漫开。
司予很少抽烟，学会抽烟还是因为上辈子一个角色需要。
现在她突然觉得，她这个角色，也有点需要抽烟。
心里有很多话，说不出来，咽不下去，只能随着烟雾挥散。
林予安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不太熟练地吞吐烟雾，看着她眼角一点点红，看着她颤抖的睫毛。
他心里突然空了一下。
“她为什么叫你司娣？”
司予手抖了抖，一截烟灰掉下来。
她沉默了很久。
就在林予安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开口了，“司娣，思弟，我的本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