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一时刻,门对面的两个男人立刻没了动静,片刻沉默后, 只剩下一前一后皮鞋踩地的咯吱声。
他们走远了。
沈乐绵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是被吓得不敢进去的,毕竟这多半只是她的臆想——大白天的, 怎么可能那么巧就碰上坏人了呢?
于是她只是笑了笑,说:“没来及进去,现在没什么事了。”
她这么说着, 便想原路返回,她还是有些害怕。
谁知男生却诡异地眯了眯眸子,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只手按上铁门,另一只手撑在墙上,直接把沈乐绵堵在墙角。
沈乐绵:“!”
“可是我看你待了很久......”
他喃喃地说着,嘴角带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像是被某种粘腻的冷血动物顺着脚腕爬上身体,沈乐绵的后背一阵阵发凉。
“你......”沈乐绵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怎么突然这样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和外面那两个举止诡谲的男人有没有关系?
难道这里真有什么事,就那么巧,被她撞上了??
沈乐绵的大脑一下子乱成一锅粥,然而根本不容她细想,下一秒,面前的男生突然又用以一种极度不协调的姿势往后撤了几步,手臂也松开了对沈乐绵的束缚。
“啊,抱歉,我脑子有点毛病,控制不住自己。”他微笑道,颇为绅士地替她打开了门,仿佛刚刚的冒犯只是错觉。
“我猜你是从楼上KTV来找厕所的?进去吧,不着急吗?”
可是她已经不想去了。
整个楼梯间虽破旧但空间充裕,而此时的沈乐绵却感受到了逼仄。
她到底是没有迈出这扇门,眼睛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划过四周,终于在半层楼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摄像头。
生锈的大脑也因此重新运作起来。
如果这个人追她,她就边叫边跑。
这里还有摄像头,哪怕真出了什么事,她也能被找到。
沈乐绵双拳紧握,牙齿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
她倒不是患有被害妄想症,但儿时的经历还是让她比一般小孩更加敏锐。
这个人不对劲,她要赶紧逃。
在这个根深蒂固的认知下,她没有再回复男生一句,见男生一时疏漏,撒开腿就往上跑。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这个人压根没有追她,只是仰着头看她,仿佛对她突然逃跑的举动感到迷茫。
——难道真的是她想多了吗?
隔着一层楼的距离,沈乐绵短暂地回望了他一眼。
只是沈乐绵再也没有机会去印证这件事,那个奇怪的男生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失在了她的记忆之中。
转眼间,遵城之旅已经成了过去式。
沈乐绵又回到了椿镇,过着普通初中生该过的生活。
异地恋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担心在某个转角突然相遇,去手足无措掩饰自己的慌张。
当然,前提是单恋也算作异地恋的话。
“不要因为咱们学校体制特殊,就忘了自己是毕业班,就忘了即将迎来的中考!”
窗外飘着细沙般的初雪,老刘站在讲台后面,声情并茂地进行日常班会。
“除了少数同学保送以外,大部分同学都要参加中考,现在只剩下一百六十天不到了,你们怎么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据与其他科老师的交流来看,某些同学竟然这个节骨眼还在谈朋友,分不清轻重缓急!我希望这些同学能主动回到正轨,不要等老师插手,那样也不好看......”
沈乐绵百无聊赖地转着笔,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
桌斗里的手机“嗡——”的一响。
沈乐绵低下头去,偷偷抽出夹在课本里的手机,看清发信人后,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上扬。
短信的上一条是她问任逸有关春节回家的事情,她还难得鼓起勇气撒了个娇,问任逸会不会给她带礼物。
也不知道任逸会怎么回她。
沈乐绵按开了短信。
[哥:会回。礼物想要什么?]
礼!物!想!要!什!么!
沈乐绵的心底又开始疯狂冒粉红色小泡泡,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什么都行!只要是哥哥送的,我都喜欢!!OvO]
经过几年的训练,沈乐绵闭着眼睛都会打九宫格了,以光速敲完后按了发送。
现代科技就这点好,再羞耻的内容隔着屏幕这层遮羞布,也能厚着脸皮发出去。
果然,隔了几分钟,任逸回了一串省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