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咳咳咳,而且毒品可不是白给的......他要自己用钱换,借钱买。你父亲买得那可是相当殷勤啊,毒瘾发作,什么高利贷说签就签,没有一点卧底该有的骨气,现在想想也是,谁叫他就是个废物文人,被一些虚无缥缈的大义忠孝糊了心,完全给人打白工,稍稍威胁点家里人的安全,就全招了......”
“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领导会拒绝你的加入吧?那是因为,他们都看到了那些照片......呵呵呵,就你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你难道就不觉得憋屈吗?你从小到大所受到的所有穷困......所有白眼......都是因为你父亲自愿去当条子的走狗。可是他们呢?他们只会处罚他,把他当作吸毒犯抓起来,只会限制他的儿子的职业选择,防贼一样防着你,甚至到了最后,也在疏远你,生怕你耽误了他们的‘大事’......”
在任逸充满怒火的视线里,顾迪的笑容越来越大。
可谁曾想,男人却意外地撤了力道。
顾迪的笑容僵住了。
这回,率先开口的是任逸。
他说:“你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为,为什么......”顾迪慢慢地睁大了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像是还未能分辨善恶的孩童,对某件事物极度不解,以至于有些气急败坏。
“他们这样对你,你却还要替他们办事?哈!你就应该杀了我,现在戈勒死了,苏维纳也死了,你只要杀了我,就能替你父亲报仇,又能报复那群有愧于你的条子,你为什么——”
“——你配吗?”任逸冷笑着打断他。
仅仅三个字,就噎得顾迪无话可说。
“我的父亲不可能出卖身份,如果他真的什么都招了,我不可能还能活到现在,你的谎言过于粗糙,根本不可信。至于购入毒品......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这都是违法行为,根据我国相关制度规定,我所应该受到的限制,理所应当。”
“当然,我不知道你最后是靠什么手段对上我父亲的笔迹的,不过如果没有你的调查,仲江生也就不能发现真相,从而告诉我们这个秘密......所以......”
“‘这还是托你的福’,顾老板。”
被烈火烧黑的碳灰在风中飘荡,手铐上锁的声音咔嚓入耳。
顾迪的肩膀彻底无力地垂了下去,在后来赶到的几名警察押送之下坐进警车。
搜救队仍在沿着山崖地毯式地行动。
听见爆炸声后,许明峰等人也着急忙慌地赶来,又听说遇难的是他们林祥兄弟,“嗷”地一嗓子便蹲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任逸本来就头疼,被这么一吵,更是觉得脑中像是捅了根棍,不停地到处搅和。
“闭嘴。”
他“啧”了声,抬脚捻了捻丢在地上的烟头,双手插兜。
饶是许明峰这样的好脾气也被惹恼了,弹簧似的跳得老高,气呼呼地就要和任逸吵一架。
“姓任的!你你你也太冷血了吧!那可是咱祥子!你——”
许明峰的话音突兀地止住。
远处,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正一瘸一拐地朝他们走来,肩上搀着同样掉煤灰里的彭皓,旁边是两个急救员小兵,一前一后撑着个担架。
任逸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便转身而去,不再去管许明峰如何欣喜若狂,就好像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似的。
刚想臭显摆一下的林祥:“......”
“他妈的这人还算是人吗??”林祥手指颤抖,气得差点又死回去。
许明峰笑呵呵地拍了他好几下,安慰道:“他就这样,别理他,估计急着去找老婆了!”
林祥扼腕:“重色轻友的狗东西!”
许明峰跟着点头:“谁说不是,谁说不是。”
只有彭皓细心,注意到了刚刚老大站过的地方多了许多烟头,欲言又止片刻后,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车内,任逸直接拒了来自冯局的连环call,浑身酸痛地坐进后座。
“任队,真的不用和局长说一声吗?”被临时抓来当司机的小警察兢兢战战道。
任逸下巴一点:“开车。”
小警察:“是,是......”
地址是M国市区的某家医院,距离这里有几十公里远,男人想去干什么昭然若揭。
小警察平时知道点八卦,边开车边在心里偷偷吐了吐舌头,心道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无一例外。
不过这个英雄倒不像传言中的那样冷漠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