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沉默,徐泽侧头瞧他,“觉得什么?”
“算了,没什么,你觉得没事就行。”连淮南把眼镜重新戴上。
“之后的事就交给你和温娜娜了,我大学不会出国,毕业后也会留在国内,你记得不要说漏嘴。”
“为什么?”徐泽一惊,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连淮南伸手推了推眼镜,起身走,“不为什么。”
“只是觉得大家都走了,只有她一个人留下来,太孤单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只停下脚步,却没回头,徐泽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心中反而钝痛万分。
“连淮南,我们这样做,真的对吗?万一以后小绝知道了……”
“那是你们的事。”连淮南打断,他转过身,背着光。
“我只是在帮夏春天,实现她的心愿而已。”
再到五月底,夏热蝉鸣,春天过去了,夏天真正来临。
徐泽和温娜娜每周都会去医院走个过场,回来的时候,再顺便去趟李家别墅,假装不经意地传递些夏春天身体健康,恢复很好的假讯息。
今天来的时候正好李正义不在家,吴妈问李绝要不要留徐泽和温娜娜一起吃午饭,她好让新来的阿姨多准备些,李绝当时拉着琴,说随便。
“他们想留就留。”
话语间拉琴的手不带停留,吴妈说好,悄悄退出了房间,经过夏春天以前的房间时,不经意叹了口气。
她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虽然看上去一派平和,但是她就是觉得完全不同了,突然被李正义带回来的夏春天,在这个家里,又突然不再出现。
私下孟秘书一面和他们说夏春天在医院休养,一面又不准大家在家里再提及这个名字,时间一久,日子一过,有时候,望着那扇早已空荡荡的房间门,连吴妈自己都恍惚,夏春天这个人是否真的曾经出现过。
而李绝,也像变了一个人,在吴妈眼里,他看着正常无比,好好吃饭,早早睡觉,按时上下学,连大提琴也不曾一日懈怠过,可就是哪里不一样了。
起码以前的李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朋友在楼下,他一个人在楼上拉琴,轻飘飘说一句随便。
至于楼下的两个,也和从前不同了,不再见面就拌嘴吵架,不再为了幼稚的话题面红耳赤,讲话谈吐彬彬有礼,礼貌得体,是成熟的模样,但有时上楼去找李绝,看着隔壁的房间,会露出难过的表情。
不过吴妈也没有那个精力去多想这些了,她年龄大了,今年体检,查出来癌症早期,已经跟李正义提出了辞职,现在就是在带新来的阿姨熟悉,毕竟李正义这个人谨慎,和他的外表相反,从不过多相信任何人,这些年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剩余的都是临时钟点员工,所以等新阿姨完全上手了,她就要回老家,和家里人过自己剩下的日子了。
可偏偏也是这个时间出了岔子。
中午吃饭,李绝刚喝了勺碗里的汤,突然冲到厨房的洗手池疯狂呕吐,吴妈当即就是心里一咯噔,午饭的所有菜单她都确认过,唯独那道水果汤的食材她遗漏了清点。
新来的阿姨脸都白了,哆哆嗦嗦着声音跟吴妈和徐泽他们解释,汤是她亲手做的,里面没放什么特殊的东西,就是一些梨,黄桃之类的水果,温娜娜急地要叫医生过来,被李绝出声阻止。
“别大惊小怪。”他从厨房走出来,刚扑过水的脸上,水渍流淌,没有一点血色。
吴妈站在一旁,接住李绝看过来的目光,说:“抱歉,是我疏忽。”
她心里非常清楚李绝呕吐的原因,于是更对自己今天的失误愧疚,但李绝没再继续追究,只语气轻道:“我吃饱了,以后注意。”
说完上了楼,温娜娜在后面担心;“刚才吐成那样,真的没事吗?”
吴妈没敢接这句话,避开徐泽审视的视线,跟新来的阿姨嘱咐:“以后家里不能出现任何有关黄桃的食物。”
“是对黄桃过敏吗?”新来的阿姨下意识问。
吴妈脸色微冷:“不需要知道原因,照做就是了。”
话到这里,一顿饭也没什么再吃下去的必要,阿姨把饭菜撤下去,吴妈送徐泽和温娜娜出门,别墅门口,才开口解释。
“具体的原因不是很清楚,医生只说是心理应激问题。”
温娜娜蹙眉:“对黄桃吗?”
吴妈点头,“嗯,任何黄桃味道的食物都是。”
徐泽:“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情况的?”
吴妈想了想:“大概三月份的时候,有天他自己拿回来一瓶黄桃罐头,那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他当时吐得比今天厉害得多,整个人站都站不起来,是李先生亲自送的医院,在医院折腾到半夜,最后还是心理科给的诊断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