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终,她都没有问过他们是否需要拍照。不过,她拍出的照片确实很好,好到易欢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她看向宋子卿,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宋子卿默契地抬头对上易欢目光,随后友好地对女生摇了摇头,道:“我不用了,你到时候发给她吧。”
就这样,易欢和女生加了好友。
女生本还想再给两人拍几张合照,但是宋子卿和易欢都拒绝了。最后,女孩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走开了。
“她好热情呀。”易欢道。
“是的。”
“那你还要照片吗?”
意料之外,宋子卿同意了。这不紧让易欢怀疑他是不是想要照片但是不想加对方好友。
因为这出小插曲,两人重新站了一个位置,离舞台略微有些远,更加不会引人注意。
演出很快开始,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乐队选择了几首摇滚曲子暖场。现场的氛围很快燥热起来。几首欢腾的曲子惹得全场欢动起来,易欢也忍不住跟着音乐律动起来。她看出宋子卿也有反应,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在身旁限制了他的发挥,于是她笑眯眯地看着宋子卿,说道:“一起呀!”
只是周围有些嘈杂,宋子卿似乎是没有听清,睁大眼睛凑近了些。
易欢想也没想把嘴唇凑到他地耳边,声音更加放大:“我说!一起啊!”
说完,她一手牵起宋子卿的手,一起挥动起来。
宋子卿的手比易欢大很多,触碰的感觉并不粗糙。看着骨节分明、十指纤长如竹的手此刻与自己的手贴在一起,掌心传来的暖意让易欢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只是一瞬间的冲动,等那股冲上脑门的热潮褪下,易欢越想脸越红。她真不知道自己是有多冲动,才做出这个举动。
不管怎么说,等音乐渐进尾声,易欢想不动声色松开手。
先是一根根手指不断松开,待到五指恢复都自由,她轻轻柔柔动着手掌,想就此脱开。不料就在最后一刻,宋子卿握住了她的手。
“又要开始了。”
宋子卿的声音随着风传入易欢耳中。
易欢点了点头,想借此掩盖自己上扬的嘴角。
两只手交握着,忽然略大一些的手微微松开,小一些的手似乎感应到什么,也略略放松。也不知道是说的手先动的,或许是同时,两手摩挲着,接着小手的指头便来到了大手的指缝间,在缓缓落下的那一瞬间,大手先将其包裹住。
这几秒,亦或者十几秒的动作,明明应该很快,可是当事人却觉得很慢很慢,慢到舞台上的虹彩灯光染红耳尖,慢到根本无人在意舞台上的音乐。
除了乐队演出,中间还穿插了一些小活动,虽然他们谁也没想上台,但是在台下两个人还是互相讨论,倒像是参与度满满。没坚持到最后,易欢带着宋子卿溜了。
刚看完演出还有些意犹未尽,易欢踩着欢快的步子走在前面。
抬头是参天梧桐,低头是孤零零的落叶。易欢瞄准着叶子,一脚脚踩上去,像是还没长大的孩子。一些叶子在压力下发出生命最后的低吟,搭配着永不停息的蝉鸣、汽车驶过的轰鸣、行人路过的私语和偶尔响起的车鸣,一切声音拼凑在一起如同一支交响乐。
易欢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了宋子卿。
这一刻她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
自己回头干什么?
要说些什么?
刚刚的举动他都看见了?
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这么松懈?
……
一秒的时间不够她想出所有问题的答案。但她清楚,自己现在无比渴望一个答案。
易欢不知所措地抬起手,这是她下意识的动作。然后,两个手由两侧的位置转移到身前,不安地搅动着。最后,她张嘴到:“那个……”
整个过程宋子卿都很耐心地看着,没有做出任何举动。
或许由于自己非常没有耐心,易欢很容易不自主地对有耐心的人生出好感。只是此时此刻,易欢心里忍不住埋怨他的耐心,埋怨他的云淡风轻。
一切话到嘴边就要脱口而出。
“我们……”
“你喜欢梧桐吗?”
易欢觉得自己的发挥受到了打断,她一下泄了气。
认命的点了点头:“喜欢。特别是这里的梧桐,很高大,白天的时候遮天蔽日,仿佛一切都在它的庇护之下。”
宋子卿目光转移到一棵树上,缓缓说道:“小时候,外公外婆为我栽了一棵梧桐树,说它会一直陪着我。最后也只剩下那棵梧桐。”
“于我而言,梧桐意义非凡,是庇护,是陪伴,是……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现在有一棵尚未长大的梧桐。”